“哎呀呀,又是我去。”
白刃一边抱怨一边垂着头往门外走,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那位舅舅要不要也一同唤来?”
“我已经来了。”再看门口,牧徊已然歇息梳洗了一番,尚算得上神情气爽地进了房间。
他坐到床边,伸手搭上洛白的手腕号起脉来。
走廊里白刃踏着陈旧木板的欢快脚步声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夏梨的耳朵,她的脸皱成一团,烦躁地轻哼抗议,而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舅舅你来了啊。”她揉了揉胀痛的眼睛,含糊不清地问道。
牧徊没有应她,低头的样子严肃又专注。
她咕哝着嘴巴,拖着脚步凑到床边,对上了那双沉睡了许久的眼睛。
“醒……醒了?”
黑刃不知道何时站到她身畔,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道:“恐怕早就醒了,我们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他是醒着的,而你这个照顾人的,却好整以暇地趴在那呼呼大睡。”
她干笑两声,决定不与他一个小孩子计较,探着脑袋一会看看榻上的洛白,一会看看号脉的牧徊,大有眼睛应接不暇的态势。
过了半柱香时间,牧徊终于将手从他的腕上移开,脸色阴晴不定的,看得夏梨一阵发慌,“怎么了,舅舅?”
他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这模样更是让人捉摸不定了,她攀上他的袖子,继续问:“到底怎么样了?”
只见他温温一笑,答道:“幸好有灵鹫姑娘的几方灵药,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经脉有些受损,近日恐怕不能催动内力……”
“不能催动内力?”夏梨眉头皱了皱,不确定道:“是不是指,不能用武功了?”
“嗯。”
这下情况棘手了,牧徊受了伤功力受限,洛白也受了伤,而且居然连用武都不行了。
白狼王赫连与璇玑不能进城,双双候在了城郊的山林。眼下也就只能借灵鹫姑侄三人之力了,如若再来个偷袭刺杀的桥段,他们不是要九死一生了吗?
夏梨越想心越沉,末了,愁苦着一张脸坐在那端着茶壶自斟自饮起来。
灵鹫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如丧考妣的她,随即一愣,拉过黑刃问道:“白公子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说是咱不能用武。”
“那性命呢?”
黑刃摇了摇脑袋,回道:“性命无虞。”
“那阿梨姑娘为何那般苦大仇深的凄楚模样?”
黑刃头摇得拨浪鼓也似。
姑侄三人一同莫名其妙地看向夏梨,自然是丝毫没有体会到她的杞人忧天了。
而后来,确实也证明了,她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破天荒地深谋远虑了一次。
当然,这是后话。
洛白一直是时昏时醒,夏梨和牧徊一直轮流守在他身边照应着。
夜半时分,趴在桌上的夏梨被秋意凉醒,而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她在房中漫无目的地踱了一阵子,忽而想到自己的脚步声可能扰了他人歇息,便就将这行为作罢,百无聊赖地坐在他床边的脚踏上瞧他。
你活得也很是不易啊,我嫁过来的这短短一些时日,这都第二次了,真是不易啊……
不过这美人就是美人,不论病着还是睡着,都如此的赏心悦目。
他呼吸浅浅的,若是不着心看,会以为他已然没有了气息,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她守着的时候,曾多次战战兢兢地探过他的鼻息。
她就这么一边瞧着他,一边胡思乱想,却是越想越清醒,一丝睡意也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