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循着声音,低下了头。
一个胡子有些歪曲的细皮嫩肉的小子正朝他一个劲地招手。
他狐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叫我?”
“就是你,就是你!”那小子手舞得更欢了。
小伙暗暗地打量着那小子,幅巾黄幡,方铜朱砂。嗬,原来是个算卦的。小伙察觉到这茬,便有意要走,可他还没抬脚呢,就听那头的小子又发话了。
“我看小哥你红光满面,看来近日要有大喜啊。”
小伙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头,他探头探脑地坐下,颇有兴致地问道:“哦?是吗,那敢问先生,我会有什么好事啊?”
“唔……”那油头粉面的小子抹了抹唇上的小胡子,转了转眼珠。
一般人看到这里,便知道这是江湖术士要编着说辞招摇撞骗了,可眼前的这小子涉世未深,又被先前的那句“大喜”唬住了,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神色有异,依旧兴致勃勃地盼着对方开口。
“到底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算卦的小子故弄玄虚地抬了抬下巴,将手边的朱砂和宣纸推到了他跟前,“来,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下来。”
“好好好。”那人听着,赶紧刷刷地挥起了笔。
望着纸上几行歪七扭八的血红大字,算卦人纠结地皱了皱眉,轻咳了一声,粗声粗气道:“让我瞧瞧。”
“好好好,先生您尽管瞧。”
算卦人“嗯”了一声,便拿起那没几两重的纸,斟酌了起来。他一边瞧,一边时不时偷瞄对面那人,瞄就瞄吧,他偏偏还瞄得意味深长,好像憋了什么话似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人也是个沉不住气的,眼瞅着人家这样看自己了,便有些着急。
“先生,怎么样,怎么样?”
算卦人“唔”了一声,而后又“咦”了一声,接着又“额”了一声,直急得那人一把又一把地抹起了汗。
“先生,到底怎么样,您倒是说话呀!”
算卦的小子神情算得上是有些沉重,“不知这位公子近来是否乔迁了新居?”
“是啊!”小伙的神情一瞬间亮得怕人,“我家从城北搬到了城南的独院,先生您真是神了,连这个都知道。”
“咳。”苏不啼轻咳一声,又摸了摸唇边的假胡子。
搬家那天你家大摆流水宴席,我还去蹭饭了,怎么会不知道?
“嗯……”她不动声色,算是不要脸地应承了人家的夸奖,而后才道:“公子有了心上人吧?”
小伙面色一红,扭扭捏捏地点点头,“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哎,都老大不小了还没成家。世人不是常说,每个不想成亲的人,心中都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嘛。你那一看就是思春不成,哪里用得着算啊。
苏不啼依旧一脸莫测高深的模样,随手卜了一卦。
“怎么样怎么样?”这心急如焚的小伙已然成了知更鸟了。
苏不啼皱了皱眉,看起来颇为苦恼,“公子,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还没说完,小伙便打断了她,“先生有话就直说。”
她略略沉吟了一下,才一脸为难道:“公子的心上人,似乎……”
“似乎什么?”小伙又贴近了不少,险些就要和她脸贴脸了。
她不适地让了让,清了清喉咙,道:“她似乎对公子你……没什么心思啊……”
一听这话,小伙的神色倏然暗了下去,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巴巴,毫无生气。
“先生说得不假,她……确实是不喜欢我……”
瞧你那副窝囊样,要是我,我也不喜欢你啊。
苏不啼苦着一张脸,佯装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先生如此神算,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小生成全了这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