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今晚的皇宫显得格外冷清,人们都沉寂在云妃离世的悲伤气氛当中,还好贺莲有晁天望和晁天晴的做伴,才让她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贺莲被晁天望拉着小手往前走着,心里如是想到。
时至亥时,宫外与宫里却如同天与地般地不同,虽然仍有战争之后的破败之感,但始终是京城,晁羿也颇为重视战后重建的工作。商铺,酒馆,酣歌醉舞的地方几乎全天营业,以弥补这么长时间由于打仗带来的损失。
走在路上,偶尔还能见到红衣青甲的官兵巡逻,行人们见到他们也都敬而远之绕着道走,却仍无法影响他们晚上出来寻找乐子的兴致。
仗打完了,谁做皇帝不重要,只要他们能开开心心,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况且新来的皇帝施行新政,免付税三年,这可乐坏了百姓们,反而开始大力拥护起新皇来。
而他们却不知道这人流熙攘的街道上,有那么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便是那皇帝最爱的儿子——太子殿下。
还真别,跟玩有关的事他敏感度还真不是一般高,他们进了一家酒楼饱餐了一顿,贺莲表示很满意。
离开了金玉满堂,晁天望带着贺莲去听书阁听书,而与此同时金玉满堂二楼的雅座里,有两名男子将刚才的一切看在眼里,各自思量着心中的想法。
其中一名褐色锦袍男子三十岁上下,分明的五官丰神俊朗,颇具成熟男人的味道,他定定坐于桌边,却让人觉得他如风般永远抓不住痕迹,这样的男人被世人俗称为——无情的浪子。
此时他正手执白瓷酒盅不紧不慢地喝着,对与他同桌而坐的男子道:“方才那两个小鬼你怎么看?”极富磁性的声音冷漠中带着戏谑。
对面男子闻言垂下眸子,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片刻后徐徐道:“师傅已有了看法,还问徒儿作甚。”
这话之人,声音明朗稍带一丝变声期的沙,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着一身墨鸀色收腰束手腕的劲装,墨染青丝披散,由一条褐色的发带束起鬓角,潇洒英气,别具神采。
那样貌,更是美得无法挑剔,羊脂玉般的脸颊,白净得像与世隔绝的仙人,那清冷浓眉,令人捉摸不透的墨鸀色星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更是引诱人想一窥他的心境。
少年美眸缓缓一眨,眼神之中不含一丝波动,好像方才他并不是在夸一个人,而是在对一件物品进行没有任何情感色彩的观描述。
完之后便不再作声,意懒情疏地挑拣着菜里肉,送进自己的口中,那如樱花般淡粉色的薄唇紧紧闭合,遮掩住所有咀嚼的声音,微动的唇瓣牵引着完美的下巴,让这本是普通的进餐过程成了世上最高雅的行为艺术。
见少年此番举动,中年男人眼中略过一丝不满,“为师过多少次,你的体质不可挑食,尤其要多吃些青菜,方可平衡你体内百毒不侵的血液。为师知你喜欢吃肉,但若长久下去,会破坏了你十多年的修为……”
中年男子的告诫听进少年的耳朵里变成了喋喋不休的啰嗦,心中很是不耐烦,但他知道师傅是为他好,便听话地夹起一颗芥兰吃了起来。
眉心紧紧一皱,难吃死了,真想吐掉。
忍着厌恶将青菜咽下,又不自觉的去寻找碟子里口感嫩爽的肉片了。
“凌儿!”中年男子恨铁不成钢的鼻息一哼,广袖之下一只葱白玉手迅速往桌上一伸,手里的筷子一瞬间夹住少年夹起的肉片。
少年防备地猛一抬眸,随即将手腕一转,挣脱中年男子的钳制,正要将战利品送入口中,筷子又被中年男子的筷子压下,少年不甘示弱,用另一只手加以反击。
几个回合之后,桌上的菜肴完好无损,两人的动作也毫无声息,而那肉片在空中几次抛上抛下,却没有一丝弄坏的迹象。
最终那肉片被少年如愿以偿吃到,得之不易的滋味要比平时尝起来还要香甜,少年开心得嘴角以极微的弧度向上勾起。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盯着眼前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半大少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连凌阙都长大了,他竟是第一次重返凉国这片土地。
十几年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年自己随性而去,谁想如今却是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唔……”少年突然面色一变,诧异地望向中年男子,目光如冰凌般寒冷刺骨。
因他忽觉胃里一阵绞痛,紧接着气血倒行,一股热流就要顺着食道喷涌而出,他竟然,竟然中毒了!
中年男子却并未表现得有多惊慌,脸上布满邪肆的笑容,审视着少年白里透青的俊脸。
没错,毒是他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