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嬷嬷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话却不能这样说。
她眯着眼逐个打量了番还留在屋里的丫头们,盯得她们一个个都垂了头,才压低声音劝道:“您何必这样说?再气坏了身子。”
光说不练假把式,话糙理不糙。
郭氏与郝嬷嬷主仆多年,一听便明白过来,不由一乐,抬手指了指郝嬷嬷。
“你这老货,果然最知我心意。”
凝眉琢磨了片刻,郭氏笑着吩咐道:“前儿贤妃娘娘的娘家侄媳妇不是四处寻老参,快去库里寻两支好的,你替我走一趟。再把那尊羊脂玉观音请出来,我今儿晚上我便要拜的。”
郝嬷嬷前面一直含笑听着,郭氏一提羊脂玉观音,她的心里却是突的一下,半晌才弯腰掂量着回了话:“夫人怕是忘了,那观音您已经给了大姑奶奶当陪嫁了。”
当时郭氏已经死了生儿子的心,只当自己这辈子统共也只有这么一个骨肉,哪里肯便宜了别人,嫁女儿的时候恨不能把国公府的底子都要掏空了。
郝嬷嬷这么一说,郭氏自己也想了起来,僵着一张脸愣了半晌。
“真是个霸道的,连亲弟弟的好东西都拿了去。”
郭氏悻悻躺了回去,浑然忘了当初是自己做主给大女儿添的嫁妆,揉了半天心口才哼道:“即如此也就罢了,你再把那对扶余国进上的香薰球添上,别让贤妃娘娘觉得咱们的礼简薄了。”
箫慎那臭小子是大殿下的伴读不假,可是臭小子不识趣,竟然肆意妄为惹恼了大殿下,郭氏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她只盼着能帮亲生子搭上贤妃和大殿下的船,将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区区一个世子又算得了什么。
郭氏算盘打得噼啪响,却不知道这些日子里后宫的风早就悄悄换了一边儿吹。
因着乾元帝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单独召见过向来青眼有加的大皇子,反而常常踏足陈皇后的栖梧殿,入宫后就常常称病的贤妃也不得不大病初愈,每日规规矩矩的来栖梧殿请安。
只是贤妃多年来傲慢骄矜惯了,陪陈皇后说话时也总是自己说得兴高采烈,全不管陈皇后是个什么脸色。
这一日,贤妃品够了栖梧殿里乾元帝新赏的冻顶,便慢条斯理的说起了宁安伯林家,一点儿没将娘家兄弟的嘱托放在心上。
“要我说,宁安伯家真真儿是打嘴现世,亏她们还有脸说自己诗礼传家。”
贤妃娘家嫂子曾经想为长子求取宁安伯幼女,宁安伯那老匹夫不答应不说,还把幼女嫁到了陈皇后的穷酸外祖家,真是将贤妃的鼻子都气歪了,如今林家出了这样大的丑事,贤妃如何不乐?
自从大皇子不声不响的失了宠,这就是贤妃唯一的乐子了。
陈皇后淡淡一笑不应声,同时来请安的贞美人从来就是根会喘气的木头,贤妃也只能继续自说自话:“听说他们家大姑娘小时候就惯会说瞎话骗人,果然三岁看老,去生母顾氏那儿才住了几日,就污蔑生身母亲新嫁的夫君轻薄她。要不是顾氏说了句公道话,姚将军哪里还有名声在。”
顾氏再嫁嫁的是元配病故的嘉义将军姚定升,但看家世门第也算是一对般配夫妻。
贤妃一面说,一面不住的拿眼觑着陈皇后的神色,陈皇后却似乎眼里根本没有她这个人,只顾询问贞美人三皇子的吃食用度。
贞美人却还是那副木木呆呆的模样,陈皇后问一句、她干巴巴答一句,也难为陈皇后有这份耐心问下去。
直到宫人禀报说上书房那边下了学,殿下们正结伴过来请安,陈皇后才淡淡的睨了贤妃一眼。
“皇子们金尊玉贵,休要拿这些市井传闻脏了他们的耳朵。”
说罢,陈皇后瞧都懒得瞧贤妃绷紧的脸色,直接吩咐起栖梧殿内监总管傅意:“正好明儿上书房停课,传我的懿旨,宣靖平侯老夫人、夫人并先靖平侯长女明日入宫。”
陈皇后说得平静无波,贤妃却晓得皇后偏挑这会儿下旨就是说给她听的,捏着帕子的手不由一紧。
靖平侯曾家,贤妃梦里都记着这户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打卡第六日。我一定要调整更新时间,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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