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唯有墨然笑意不变,含笑和她对视。
“你——”周惠几乎一字字在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回禀太后。”墨然静静地道,“臣在说,为百里幽证明无辜。”
“呵!”周惠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原来如此。
他绕了好大一个弯子,还是为了护佑那个女人,以及,糊弄她。
他要先保住他自己,先让她开口免了他的罪,然后再为百里幽澄清,好更有说话余地。
墨然奸狡,无人能及!
更可恨的是,他这样的奸狡用来对她,那样的呵护,用来对那个女人。
到如今,她也只能一声冷笑。
听他言之凿凿,滔滔不绝,亲自出面替那女人作证。
墨然听得她那一声冷笑,不过当没听见,对她欠欠身,半转身对地下众臣们,将北严守城经过和当日事情都叙述了一遍。
百里幽临危守城的事情众臣虽然知道大概,但是地方上报文书不会说得太详细,很多细节都是第一次听。
墨然说完,但笑不语,他一字不加修饰,不含任何个人情感,只将百里幽做的事做了最简单的叙述,在场大司马本身管军,不少人也熟读兵书,其间真伪自然能分辨出来,众人细细回味一阵,都频频点头,道在当时情境下,就算他们去,也真的不能做得更好。
周惠一直端坐不动。
居高临下,看得见所有人的表情。
正因看得清楚,所以她明白,今日事,她想要给百里幽的处置,已经注定会受到阻扰。
果然,这边刚一听完,那边宰相便道:“太后,此事有王爷亲自作证,据王爷说,在场也有不少士兵百姓可以作证,想来此事不能有假,如此,对百里幽的质疑似乎已无必要,如此功臣,一旦错待,必令天下寒心,日后还有谁戮力为国,拼死作战?”
周惠眼角却只瞟着墨然。
墨然还是那个微笑自如模样,坦坦荡荡,目光清澈。
她最恨他的坦荡与清澈!
最恨他在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之后,居然还能保持这一份坦荡与清澈!
他的心——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听着满耳的“百里幽无辜”“请太后表彰功臣”“黄衣卫之议宜从长再议”她唇边的笑意,从最初的冷,也变得慢慢平复。
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奇女子,奇女子,这满庭口口声声的奇女子,到底有多奇?
她原想如拈死一只蚂蚁般拈死她,杀人如草不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