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它的温度已经可以达到短时间的1400度的极限高温,却还是不能达到纯铁熔化的1500度。
不过,带有大量硫、硅、锰、碳等各种杂质的复杂合金,已经在这种古代巨型高炉的极限高温下化作了金属液。
遥远东方巨量的金属需求,迫使国营冶铁厂制造巨型设备。
那是可以一次冶炼超过四十吨矿石的巨型高炉,每一次的熔炼都是旷日持久的战斗。他们一般不会追求疯狂的1400度,不会冒着高炉折寿乃至炉膛垮塌的风险这么做。
当液态的硅化物炉渣流出,矿石变成大量海绵铁的时候,这些炙热的海绵铁悉数被拿出来,数以千计的工匠敲敲打打,之后直接淬火成为粗制的生铁。
至于对生铁的精炼,乃至把铁做成钢,又是另一套完整的工序流程。
东方的优势就是这样,巨大的人口有着巨大的金属消费市场,盛世近千万计的自耕农家庭,他们是维系国家运作的根基,他们对铁制农具的需求必须得到满足。
市场迫使工匠一代又一代的精进改良自己的技术。
商代发明夯土高炉,楚国实现夯土高炉的高温极限,到了汉代建立巨型夯土高炉,再到晋代发明了多种量产钢材的技术。
到了公元九世纪,东方的冶铁能力于正直中世纪的欧洲,产能根本就不再一个数量级,质量上也远远超越欧洲。
如果说东方还有什么欠缺的,就是还没有完全学会诞生于印度河流域的精钢锻造。不过这项技术劣势必然随着商业网络,流传进东方。
但是西欧,他们的铁匠只懂得把矿石一番折腾,最后敲打成纯铁,也就是所谓几乎无碳的柔软熟铁,就用它制造五花八门的武器和农具。
北欧的情况于此如出一辙,那些因为特殊渠道流入这一地区的来自印度河流域的精钢,用它打造的武器就是神兵利器。
克拉瓦森也是这样,他的打铁与煅烧技术全是学习父辈的,父辈亦是学习祖辈。倘若再向上追随,罗斯部族的打铁技术都是来自至少八百年前的罗马帝国。
火炉冒出蓝色的火苗,这说明因为超量空气进入,炭火已经开始完全燃烧。
如此焰色已经表明,这个炉子的温度极限已经到了。
“你们看好了,银子很快就能成为水!”克拉瓦森故意这么说,以求引起首领和未来首领的注意。
硬邦邦的陶土坩埚被铁钳子夹进炉子里,因为温度的变化,火焰瞬间变成黄色。
不过很短的时间后,青色的火焰完全包裹住整个坩埚。
银币的以便仅用肉眼就能完全察觉,它上面的罗马皇帝的肖像被弥平,接着银币失去了它圆溜溜的模样,如同一座小塔坍塌,不一会儿,坩埚里就剩下金属色的炙热液体。
“哈哈,这就是托尔赐予我们铁匠的知识。”克拉瓦森抖着自己的胡子,自豪的说,“首领,你们得到奥丁的祝福,我们则得到托尔的祝福。现在银币已经融化,接下来放到模具里浇铸就行了。”
“果然是托尔的祝福。”奥托瞪大眼睛,因为他本人身为首领,却根本不知道金属为何会被烧成水。
这里,大家没有“液体”这个抽象的概念,所有流动的东西,除了奶和油,都简称是一种水。当然它不是水!一些银子居然具备了水的流动性,难道这不是托儿的魔力吗?
当然,最震撼的还是露米娅,站在她身边的留里克感受到她胳膊的震颤,亲耳听到她的嘟囔——magica。
magica,一个古老的拉丁语词汇,它已经融进诺斯语民族的生活中,也感染了别的民族。
“根本不是什么魔法,露米娅,你不要惊讶。”留里克突然大声说,“爸爸,这也不是什么托尔的祝福。”
“嗯?不是托儿的祝福还是什么?”克拉瓦森本是心情愉悦,听到未来首领的话,他心情不爽却又不能反驳。
留里克深知不可能把事情说得多么深刻,说得深入了,自己掌握的大量后世的金属冶炼专有名词,这个克拉瓦森根本就不明白。
他突发奇想到一个好例子,昂起身子说:“比如铁,矿石里面有杂物也有必须的铁,我们要铁不要杂物。祭司们把海豹的白肉切下来,在锅里慢慢分离出有用的油,不要无用的渣滓。那些油会不会和铁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