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今日气色不错。”萧柏在谢陌示意下自行免礼在她身侧的锦凳上坐下。
“药娘天天熬药给我喝,气色想不好都不成。”
萧柏来之前,谢陌在自个儿下棋,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谢怀远是大国手,没事的时候就把小女儿放在腿上教她下棋,因此谢陌的棋艺也很是了得。
萧柏看谢陌眉间一抹掩不住的愁思,知道皇兄还是没有在坤泰殿露面。他的母妃也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父皇从来不露面,以致他小时都不认得父皇。母妃只好告诉他,衣服上有龙的就是他父皇。太子的衣服上也有龙纹,所以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就抱着大皇兄的腿叫父皇。
想到那些往事,萧柏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对眼前的皇嫂便更生了一份怜惜。
“皇嫂,臣弟陪你出去逛逛,就在坤泰殿里。”皇嫂被禁足的事他是知道的,没发明诏,可是皇嫂告诉他了。
谢陌现在就是每天和琴棋书画打交道,除了初一十五有一众宫妃来觐见,还有休沐时不用去学堂的萧柏来看她,这座坤泰殿实实在在就是一个牢笼。
“我今天已经在坤泰殿转了三回圈了。”谢陌耷拉着脑袋。
“那,让多一点人进来陪皇嫂。”
那群女人谢陌见了饭都要少吃一点,如果初一十五的觐见不是祖制,她都想取消了。怎么会找她们来让自己更加郁闷。
她想见的只有妞妞和旭旭,可是旭旭虽然才五岁,哥哥已经在教他文武之道了。不能常常的叫他进宫来,会耽误他的进程的。而且旭旭第一次进来就和大皇子打了一架,虽然说是较量,但回去还是跪了半宿祖宗牌位。他的性子,飞扬跳脱,还不适合常常往宫里跑。
而妞妞太过敏锐,她也不想她进宫见到自己过得不好。更不希望哥哥听了妞妞说的话着急。虽然,中宫无宠的消息是众所周知的事,谢陌还是想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只要不让他们进来看到,就可以当做他们不知道。
“那,臣弟陪皇嫂下棋吧。”
“好。”
可是很不幸,萧柏的棋力不行,总是很轻易就被谢陌杀得片甲不留了。
萧柏绞尽脑汁想不出其他消遣的办法。主要他母妃曾经过的日子,就是对月伤怀迎风落泪,实在没有什么借鉴性。而他,每天又被太傅交代下的功课压得喘不过气来,没有消遣的时间。
谢陌挥挥手,“好了,你来看看我就够了。这深宫中大多数的女人都是这么过的,我该学着点。”谢陌私底下对亲近的人都是称‘我’,聂女官如今也不敢直接就提出来,只能私下劝上两句。
不过,用谢陌的话说,已经这么憋屈了,还总让女官管手管脚的,还活不活了。
“皇嫂,你的禁足什么时候解除?”
“没说,无期。”谢陌说道,然后又精神起来,“我估摸着端午的时候怎么都得让我出去。然后之后只要不出什么事,应该就不会管这么严了。”
玲珑拿了绣棚、明黄丝线等物过来,“娘娘,想不禁足,您赶紧把这个香囊给绣了吧。也省得这么无聊。”
谢陌看着丝线,明白过来。快端午了,后宫女人都在绣香囊,指望端午正日皇帝能戴上自己亲手做的香囊。这可是无上的荣耀。从前,她打赌输过一个亲手绣的香囊给还是二皇子的萧槙,端午进宫来看赛龙舟就见他挂在腰上,旁边还挂了一个太后绣的。
想到这里也只得拿起绣线、绣绷来忙活。人人都要绣的,这也是后宫女人的功课。
于是,一个下午,萧柏在旁边温书,谢陌认真的绣着香囊。她从前打赌输的那个,压根没用什么心思。胡乱做得了就给了萧槙,被他搁在太后精心绣得的香囊旁边,衬得她的绣工着实有几分粗陋。其实,她的绣工是很好的,那可是跟着仙针纺的师傅学了,在母亲眼前过了关的。
于是这一次,谢陌便加倍的用心,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做到最好,到最后她都忘了萧柏在旁边。以至于眼睛酸涩了抬起头来看到萧柏把她手上的动作盯着时,差点问出一句‘三弟你还没走啊’,幸好及时咽了回去。
看萧柏好像挺中意她的手艺的,谢陌笑着说:“三弟要是喜欢的话,我把这个做得了,就给你也做一个。”
“好啊,谢谢皇嫂。”
“不谢。”反正在禁足,哪也去不了。
谢陌找到事做了,每日里便在屋里做上了针线活。可以说一针一线都把她的心意绣了进去。
三天以后的十五,谢陌特意拿眼睛在下头找了一下,听说最近从宫外得了个美人儿,接连好几日都厮混在一处。风声都传到坤泰殿里来了。
底下众人也恹恹的,皇帝有了新宠,自然就分走了每人本就不多的宠幸。现在看皇后拿眼在人堆里找着,都知道是找谁呢。
“不是听说又多了一位妹妹么?”谢陌沉声问。
贵妃云裳说道:“回娘娘的话,新来的妹妹姓胡,是皇上从宫外带进来的。只封了个采女的位分,一直在乾元殿伺候,并未分宫别居。”
谢陌看一眼云裳,这位想必是想借她的刀去杀人,还有下头那些人也是。倒是奇怪以云裳的性子会一直忍着。听说她进宫时带的石嬷嬷很是稳重,想来是劝住了她。
“名分低了,就可以不来拜见本宫?有这样的道理?”
众人见皇后动问,贵妃也搭了茬,于是纷纷发言,“既然是皇上的女人,那就该来拜见皇后娘娘。”
“那个狐媚子,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
……
谢陌让她们自行讨论了一会儿,留意到贤妃和德妃都没有说话。然后才喝了一口茶,“玲珑,叫个人去问问怎么回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