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黛笑道:“姐姐少习女红,怕是并不知道,这做绣娘,虽说重在心灵手巧,但也需有一双好眼。人老眼必花,人若年纪大了,即便绣功不曾放下,这穿针也已成了难事了!”
虽知她说的句句在理,但听了这许多,也由不得萧呈娴不打趣她道:“只一块汗巾子,几朵雏菊你便洋洋洒洒说出这许多东西来,妹妹之才,若不去做捕快也实是可惜了的!”
先是一怔,旋即便大笑了起来,远黛道:“照姐姐这话,那朝廷便该将街头的那些算命先生统统召入官府去做捕快,否则岂非可惜了的!”
萧呈娴听得也是一阵大笑。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她颇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处的这条街道,不舍道:“好容易悄悄儿溜了出来,却又忘了带上银两,难道我们这便回去了?”
顽皮的朝她眨一眨眼,远黛道:“只凭我们如今穿的这一身,却哪里不是银两?”她说着,倒也并不解释,便一拉萧呈娴,沿街四下寻觅着什么。
往前走了五十步不到,远黛忽而笑着一指前头,道:“快看!”萧呈娴应声看去,却见前头正有一家店铺,门前悬一块黑漆大匾,匾上赫然四个大字:汪记当铺。
“当铺?”吃惊的瞪大双眼,萧呈娴不敢置信的叫了出来。远黛也不在意,便伸了手,一把扯下她腰间所悬的那块佩玉,又冲她眨了眨眼。萧呈娴会意,一个忍耐不住,毕竟又笑了出来。大摇大摆的手持糖葫芦,二人一脚踏入这家汪记当铺。
行至柜台跟前,远黛一抬手便将那玉佩丢在了柜上,沉声道:“当当!”
那掌柜抬眼望见二人一身锦衣,看人品气度都像是大户人家少爷,虽则手中那糖葫芦着实甚为碍眼,但仍不妨碍那掌柜心中的欢喜之情。呵呵一笑道:“二位公子稍待!”一面说着便伸手拿起那块玉佩,仔细看了一刻,又自手边取过放大镜细细看了一回。
看了好大一刻,他才抬头笑问道:“不知二位公子是死当还是活当?”
萧呈娴此刻已是一头雾水,全不知所以然,她之所以知道当铺,不过是从前偶尔从杜夫人口中听说宗族内有人开了当铺,但死当活当这类名词,却显然已超乎了她那简单的认知。
疑惑之余,她也只能回头看了一眼远黛。那边远黛已自一扬眉,冷哼一声道:“你看本公子像是那等缺钱花用的人吗?自是活当了!”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却俨然纨绔。
骤然听了这话,莫说是那掌柜,便连萧呈娴也几乎便要笑出声来。
本着和气生财的念头,那掌柜硬行将一句“不缺钱,你来我家当铺作甚”给咽了下去,赔笑道:“若是活当,那这块玉佩只能当五两!”
萧呈娴一听五两,不觉大皱其眉,当即看了远黛一眼。她虽不解行情,但也知道自己这玉佩绝不只值五两银子。她这里有心说话,殊不料远黛那边已抢先开口:“好!当了!”
那掌柜刻意压低了价钱,便是指望她二人嫌五两太少,他方好诱骗着二人死当了这玉佩,却不料远黛竟如此爽快,一口便允了下来。一怔之后,那掌柜也颇有些无可奈何,苦笑摇一摇头,便又问了何时来赎之类的话,而后怏怏的将那玉佩递了给身侧的伙计,令写了当票来。
接了当票与银子,二人一路出了当铺。将将出门,萧呈娴终忍不住道:“我那玉佩……”
了然的偏头朝她一笑,远黛解释道:“我们只是拿这玉佩暂时抵些银两用着,不过一二日,自然来赎。银子本就甚是沉重,若当得太多,却不免要背着银子四处走动,岂非累得紧!”
一想到二人背着大包银两四处走动的辛苦模样,萧呈娴便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二人这边笑的开心,便也不曾留意前头正有人正急匆匆的过来。而来的那人显然也是心中有事,抱着个青布包袱,低了头,健步如飞的直奔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两下里堪堪便要撞上时候,远黛才陡然意会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急急偏身,勉强避了开去。她这一闪了开去,却恰恰露出了正自立在她身后的萧呈娴。
猝不及防之下,萧呈娴当场被那人撞得一个趔趄,毕竟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手肘也随之重重磕在地上,手中的那根糖葫芦也应声飞出,在地上滚了几滚,满沾泥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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