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站在门外,侧门两扇打开了一扇。
门口有台阶,安嬷嬷把轮椅停在台阶前面。
“奴婢见过十一皇子。”
清若也看着他点点头,“十一皇子。”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
清若看见他袖子在往下滴水。
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十一青黑的眼睛因为看见她出现,一路过来,泛起了一点红色,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这会听见她的话,才抬起脚步踩着台阶进了院子。
喜鹊上前,把开着的门关上了,实在是外面风太大了,吹得人脸生疼。
随着男孩的靠近,冰冷的冬天的味道,混杂着一股有点难以形容的臭味。
站定在清若面前,定定看着她,而后从怀里掏出银票,捏成一把,还有碎银子递给她。
他张嘴,居然一时间吐不出声音。
似乎是努力咽了咽口水,才声音哑哑的开口,“这些先还给你,用了一百五十七两,我以后还。”
递过来的手,黑黑的,银票上感觉都是水。
清若仰头看着他,“你怎么过来的?”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清若转头吩咐安嬷嬷和喜鹊,“你们两先过去。”
安嬷嬷迟疑,“小姐。”
清若摆摆手。
安嬷嬷和喜鹊只好朝两个人行了一礼之后退后大概十米的距离。目光却紧紧盯着清若。
清若轻蹙着眉问他,“照顾你的那个人,死了?”
十一突然泪如雨下。
大滴大滴砸落下来。
可是却没有眨眼也没有动,依旧维持着睁大着眼睛,拿着钱递给她的姿势。
固执的,又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清若拢了拢身上的毛毯,轻声问他,“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十一低下了头,病得严重的时候,他常说,世人都说入土为安,落叶归根,可是他这样的人,没有归根之处,也不能入土为安。
他从出生开始,没有见过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没有见过自己的母妃,除了有十一这个排行,偶尔有人叫他一声十一皇子,他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他恐怕现在连说话都不会。
他没有别的能为他做的,这就当做是这十几年的照顾,唯一给他的报答。
十一说,“你帮我把他送回故乡入土,以后,我都听你的。我只有十一皇子这个身份能用,你要这个身份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低着头,露出帽顶有一个破洞,但是帽子是黑色,头发也是黑色,十分不显眼。
举起一只手,冲着天,做了发誓的手势。
清若手指点着轮椅边看着他,单薄,消瘦,在落泪的少年。
现在看不到眼睛。
她停了手指的动作,问他,“他家是哪里的。”
十一抬起头,一双眼血红,可是里面却是不同于他这个年纪经历该有的孤绝磅礴,“我只知道是蜀地,但具体不知道,只要把他送到蜀地的范围就可以了……给他一座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