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声,餐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去。
这是……停电了?有钱人家竟然也会临时停电?
坐在餐桌旁边等待饮料的蒋游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等他多想,几道脚步声接连从门口传来,蒋游循声望去,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进门时见过的管家方叔,他手里正捧着块很小的蛋糕,一簇烛光来回摇曳,映出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影,正是贺长康和贺年。
两人怀里都抱着满满的礼物。
蒋游觉得其中一两个包装盒的花色有些眼熟,随即想起自己刚才才见过,就在儿童床的下铺。
“这是?”蒋游隐约猜到,却不敢相信,在这一刻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先说好,今天不是你的生日,”走到蒋游面前,把手里的礼物都放在餐桌上,贺长康的语气中满是慈爱的笑意,他摸了摸蒋游的脑袋,是真正的父亲抚慰儿子,“不过这些都是你的生日礼物。”
“虽然这些年你不在家,但我和年年没有错过一次你的生日,每年都会跟你一起过,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攒了这么多礼物了。”贺长康道,“刚才在楼上有点突然,我想着你们年轻人现在都讲究氛围感,所以才拦着没让你看。不过咱们家里没人吃甜食,年年找了半天才找出这么一块蛋糕,味道可能不好,你将就一下,吹了蜡烛咱们就拆礼物,好不好?”
说到最后,贺长康明显有些紧张,他看着蒋游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点难以掩饰的愧疚,似乎在懊恼自己竟然没有提前想到这件事,以至于现在要对蒋游说“将就一下”。
明明自己这个儿子已经被“将就”了这么多年。
蒋游一点都不觉得将就,泪意在眼底汇聚,鼻尖酸涩,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哭出来。
这么好的时刻他一点都不想哭,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穿回以前的时光里,对那些无论是在当面还是背后说他没有家的混蛋好好炫耀一番,他有家,还有全世界最好的父亲和弟弟,值得所有人羡慕嫉妒,所以你们都给我闭嘴!
这种行为真的很幼稚,但又有什么关系,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同一个真理——有人疼的小孩有权幼稚。
“快吹蜡烛吧。”
方叔把那块还没有手掌大的蛋糕捧到蒋游面前,却在叫他的时候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将称呼略去了。
蒋游鼓起腮帮子,像一只仓鼠,“呼”地把蜡烛吹灭了。
“拆礼物!!”贺年欢呼一声,跑过去把灯打开。
积攒了十六年的礼物真的很大一堆,方叔帮着稍微理了一下,蒋游便从时间最早那份的拆起。
他拿起一个扁扁的盒子,从里面拆出三张票,是当年很流行的某动画片主创见面会的门票。
“你那会儿特别喜欢这个动画片,不仅收藏了全套光碟,还一直嚷着要去见光能勇士本人,我觉得这个礼物你应该会喜欢。”贺长康道。
吸了吸鼻子,蒋游重重点头,假如是七岁的自己收到这份礼物,不仅会喜欢而且会高兴得飞起。
因为哪怕他失忆了,不记得之前的所有事情,但在福利院的时候他还是再次爱上了这部动画片,认真地崇拜了光能勇士大半年,还为了保护他的贴纸跟别的小朋友打过架。
这一年贺年送的礼物是一个小猪存钱罐。
“当时我问爸你去哪儿了怎么都不回家,爸说你去打工挣钱给我买零食,我想让你快点回来,不要你在外面挣钱,就把自己的存钱罐拿出来了。”贺年感慨地说,轻轻摇了摇小猪的肚子,沉甸甸的,对只有四岁的贺年来说毫无疑问是头大肥猪,“这是我当时所有的钱了。”
“谢谢年年。”蒋游揉了揉大狗的头,大狗顿时乐得眉眼弯弯,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第二年,蒋游八岁了。
贺长康的礼物是一沓照片,每一张都拍的是一匹白色的马,鬃毛长而柔顺,非常漂亮。
“你四五岁的时候就闹着要骑马,当时我说你太小了,等到八岁就送你一匹小马。这匹马我一眼就看中了,买回来后一直寄养在郊外的马厂,”说到这里贺长康却是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惜它的运气不好,几年前突发急症去世了。”
“不过在那之前它一直都过得不错,我有替你定期去照顾它。”贺年小声补充。
“如果你现在还想要,可以再选一匹你喜欢的。”贺长康沉吟道。
刚回家不过两个小时,还不是很适应有钱人的兴趣爱好,蒋游连忙摇头:“不用了,真的不用。”
贺长康只得遗憾地说:“好吧,那等你以后想要了再告诉爸爸。”
轮到贺年的礼物了。蒋游拆出一个巨大的玻璃罐,里面装满各种各样的糖果。
“来自一百个不同国家的糖。”贺年说,语气同样充满遗憾,“本来我打算集齐世界上所有国家的,但难度太大了,好不容易才凑到一百个。”
九岁的礼物是一枚子弹壳和一个有巨星签名的网球。
这一年贺长康去非洲某战乱国家公干,路上不幸碰到当地政*府军和反对派交火,一枚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流弹正好卡进他的护目镜中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希望这份幸运也能传递给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大儿子,祝愿他健康又勇敢,永远有好运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