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朝他走去,距离近些发现顾岩廷还穿着那件披风,应是出了祠堂就一直站在那里。
像是在等她,又像是在守着她。
宋挽加快了步子走到顾岩廷身边,顾岩廷温声问:“好了?”
宋挽点头,意识到他可能看不清楚,刚要说话,眼角一热,顾岩廷的指腹在她眼角摩挲了下。
宋挽有点僵,顾岩廷很快收回手,淡淡的说:“没哭就好。”
宋挽心跳漏了一拍,注意到顾岩廷的嗓子有点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凉,连忙说:“大人身上还有伤,要赶紧处理一下吧。”
顾岩廷和宋挽并肩朝宁康苑走去,轻声说:“无妨。”
宁康苑里,白荷和青萼已经准备好热水,顾岩廷脱下披风,宋挽才发现他口中的“无妨”根本就不可信。
他身上又添了新的鞭伤,交错叠加在一起,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
白荷和青萼一起送热水进来,被顾岩廷身上的伤吓得低呼一声,青萼也有些讶异,低声道:“大人身上的伤似乎有点重,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顾岩廷摇头,说:“已经这么晚了,不用请大夫,府上有外伤药,简单清洗一下上点药,过几日就好了,反正天气这么冷,伤口一般也不会发炎。”
顾岩廷说得随意,好像身上的伤真的不值一提。
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性子,青萼和白荷没有多劝,很快拿了外伤药来。
顾岩廷身上的衣服被干涸的血黏在伤处,宋挽不敢蛮力帮他脱掉,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帮他除掉衣衫。
没了衣服的遮挡,顾岩廷身上的伤看着更加狰狞可怖,宋挽拿着绢帕一时无从下手,顾岩廷以为她被吓到,沉声说:“你先去吃东西,我自己来。”
说完就要自己动手,宋挽抓住他的手说:“还是我来吧。”
他一点也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让他自己动手,只怕这伤还要加重不少。
而且如卫恒所说,顾岩廷这也是受的无妄之灾,宋挽心存愧疚,实在没办法看着他自己来。
宋挽的手很凉,顾岩廷没再坚持,由着她慢条斯理的帮自己清理伤口。
安静了一会儿,顾岩廷突然说:“你不用觉得愧疚,是我把你送到卫恒身边的,说明我愿意淌这趟浑水,这点小伤是我该受的。”
宋挽正在用酒帮顾岩廷的伤口消毒,顾岩廷说话时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起伏,身上的肌肉却很诚实的绷紧,有好几处鞭伤都绽裂开来,殷红的血珠涌出。
宋挽看着都疼,加快手上的动作,等帮顾岩廷上完药才低低的应道:“好。”
处理完伤口,白荷奉上热腾腾的饭菜,宋挽没什么食欲,却还是陪着顾岩廷吃了一些。
吃完,顾岩廷问宋挽:“晚上要不要一个人待着?”
顾岩廷很认真的在询问宋挽的想法,宋挽有点不大习惯他这样,愣了一下点头。
顾岩廷了然,嘱咐了一句:“一会儿洗个热水澡再睡。”
说完这句话,顾岩廷起身离开,白荷和青萼很快把耳房清理干净,又送了热水来。
宋挽放松身体泡了会儿澡,躺到床上后脑子有点空。
虽然她已经说服自己接受宋清风不在世的事实,一个人处在熟悉的环境又会控制不住有点恍惚。
宋清风这次是真的不在了吗?
宋挽盯着床帐发呆到后半夜才睡着,她没睡踏实,又做了梦,却不是噩梦,她梦见了爹娘和宋清风,他们坐在一起品茶聊天,脸上是暖融的笑意,宋挽想过去和他们说话,却怎么都走不到他们身边。
再度醒来,外面天已经大亮,宋挽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眼角。
湿漉漉的,她又哭过。
宋挽坐起来,感觉脑袋有点沉,没一会儿,白荷绕过屏风走到床边问:“姑娘醒了,要再睡会儿还是起床?”
宋挽不想睡了,起床洗漱。
刚换好衣服,顾岩廷走进屋里,说:“今天天气不错,陪我去城里逛逛。”
顾岩廷的语气很自然,好像他本来就喜欢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