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来吧。”杜清霜微微脸红,前后工序倒还好说,中间一道工序,是要用双手去揉的,现在却要让个男子品尝,实在是羞人。然而能以此报答对方之万一,她自是心甘情愿。说着提起一个密封的陶罐:“这是从城外青云山上取来的泉水。”“好吧。”陈恪笑眯眯道:“那我就静等品尝了。”便大模大样的坐在胡床上,听着身后杜清霜悉悉索索、盛水烧水,他不禁笑了,生活真他妈的美好……如果没有那恼人事情发生的话。不幸的是,它偏偏就发生了……~~~~~~~~~~~~~~~~~~~~~~~~~~~~~~~~就在昨天,……其实皇帝的心理,已经可堪琢磨了,然而狄青的心思,依然没变。他始终是那个在东华门外,看着状元唱名,发誓要比对方更加荣耀的好汉子。他是英雄,是热血沸腾的军人,敢勇争先、永不言弃的面涅将军!靠着自己的努力,比别人艰难百倍,才一步步走到这里,为什么要放弃?他将奏章交给宦官,朝官家深深作揖,然后抬起头,沉声道:“臣无功而受两镇节麾,无罪而出典外藩,这不公平!”前一句的自谦,不过是欲抑先扬,百战之功,无罪罢免,我、不、服!当狄青抬起头来,赵祯看到了他脸上的金印,兀然想起过往的一幕幕……他不禁为自己的动摇而羞愧,便柔声安抚了狄青,让他先回去:“事情便交给寡人处理,不让爱卿委屈。”狄青保卫战之名臣风范狄青是一名军人,纯粹的军人不懂政治,在他们的世界里,黑是黑、白是白、对是对、错是错。面对不公,他的反击直截了当——把状告到了皇帝面前。这让文彦博始料不及,他没想到狄青都当上西府大臣了,还是个官场二杆子,不知道什么叫含蓄——在富有修养的文官们看来,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论斗得多凶都应该维持表面和气,把事情捅到皇帝那里,无异于把矛盾公开化,结果只能是彻底撕破面皮、不死不休了。所以当内监传他入宫觐见时,文彦博决心坚持到底,哪怕和官家站在对立面。连月的大雨,已经时断时续,这会儿正好不下了。但御堂中仍然阴冷潮湿,连官家都穿上了绸鞋。命给宰相赐坐后,两人默然对视许久,只听赵祯低声道:“狄青是忠臣。”对于君王来说,这一点是大前提,只有忠臣的大臣,才会得到君王的信任。官家这样说,等于是给狄青定性了,也给这件事画上句号——狄是忠臣,赶走忠臣的,自然是奸臣,文爱卿,你不想当奸臣吧?当然,以赵祯的修养和水平,是不会让自己的宰相,下不来台的。然而,他没有把话说死,也给了文彦博反击的机会,只见文丞相沉默片刻后,抬头轻声道:“太祖岂非周世宗忠臣?”大宋的封皮,赵祯长长叹口气道:“一字不差,真让欧阳修说着了。”他身边侍立着内侍省押班胡言兑、皇城司押班石全彬,这两个是赵祯最亲信的心腹太监。前者生得胖胖的一派福相,只是细声道:“圣人息怒。”然后从暖瓶中倒出半盆温水,将面巾浸湿了,拧出来,奉到皇帝面前。赵祯接过面巾,敷在左边眉骨上,每当他气极了,眼眶便会生痛。毛巾传来的温热,让官家的疼痛舒缓了一些,他问石全彬道:“查得怎么样了?”“中书省奏章中所说的几件传闻,”石全彬一脸阴沉,职责所在,他没法像前者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低声禀报道:“老奴已经查出些眉目了。”“……”赵祯没做声,又敷上右边眉骨。“关于狄相公半夜穿黄袍的传闻,可以确信的是,其实他穿的是僧衣。”石全彬轻声道:“关于狄家半夜怪火冲天一事,其实是那日,狄家在作醮,只是狄府的管家,忘记向开封府报备。当时的开封府尹王珪,曾经带人前去救火,才知道是误会一场。”“还有狄家的狗生双角一事,”石全彬道:“据说确实有之,但在第一时间,便被狄相公宰了,而那场斋醮,就是为了驱邪。”“呵呵……”赵祯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道:“原来朕的大将军,也怕鬼神啊。”说着笑问胡言兑道:“老胡,你怕不怕鬼啊?”“怕,当然怕了。”胡总管憨憨一笑道:“不过老奴在圣人身边,鬼神不敢近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