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嫣然对丈夫莞尔一笑:“你这是教我怎么教孩子吗?”容畦也笑了:“难道不是该我们互相学着吗?”嫣然的笑意更深,抬头看向窗外:“后日我们就回去了,我现在可真想扬州啊!”
“嗯,我们一起,回家!”容畦把妻子的手握住,两人相视一笑。www.Pinwenba.com回家,再不会对京城有留恋了!
腊月初八那日,早早起来吃过腊八粥,郑二哥就抱着馨姐儿走进来:“赶紧的,收拾好了我们回去,要赶在过年前到家呢!”嫣然已经问过郑二哥好几次,但郑二哥都神神秘秘地说,到时候就晓得了。此刻嫣然也不再问,郑三叔已经站起身:“你啊,就是个急性子,走吧,我们回扬州!”
说到回扬州三个字,郑三叔还有些叹息,接着面色一收,往四周瞧了瞧,带了人就往外走。
郑二哥还是和原来一样轻松,馨姐儿在那问他,要怎么才能很快回去?郑二哥就是不答话,只让馨姐儿猜。容畦和嫣然跟在后面,门外马车已经备好,行李也上了车。嫣然上车之前又望了眼这所宅子,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陆婆子扶嫣然上车,嫣然坐好,把坐在车里还不安分的馨姐儿的腿放好:“这出来几个月,越发调皮了,回去瞧我怎么收拾你!”馨姐儿嘻嘻一笑,偎依在嫣然身边:“娘,我想家了,想弟弟了,想外祖母了,还想小舅舅了!”
“我也想他们呢!”说着话,马车就出了城,却没有往通州方向去,而是往另一个方向去。嫣然不由有些惊诧,容畦倒笑了:“原来二哥要带着我们从天津坐船走。”
“天津也可以坐船回去?”嫣然之前并没听过,此刻不由疑惑地问。
“天津可以坐海船回去。不过海上风浪大,没有运河那么稳妥,等到山东上了岸,再换上回扬州的船,的确比现在走运河要快一些!”
“爹爹,海船坐着舒服吗?”馨姐儿的眼圆鼓鼓地睁着看向容畦,容畦笑了:“海船比河里的船可太多了。不过海上风浪大,晕船会很厉害!”
馨姐儿的小脸顿时垮下,一直没说话的根哥儿开口了:“妹妹你要知道,多经些事情,可比在闺中眼界要开!”馨姐儿的小下巴往上一翘:“不要,我就要做娘身边的乖乖小女儿!”
根哥儿一脸馨姐儿听不懂好话的神情。嫣然和容畦相视一笑,回家,一起回家。
果真如容畦所料,到了天津就换了海船。海船比他们去广州的船只要大得多,馨姐儿一上了船就欢喜的到处去看,还拉着丫鬟的手说这样的船一定很稳。话还没说完,船身就一个趔趄,馨姐儿脸上登时就变色:“怎么这船这么大还不稳!”
“都和你说了,风浪大船就不稳,你别在外待着了,好好进舱歇着!”嫣然唤女儿进舱!馨姐儿还想再跑,但实在受不得船身颠簸,只有进舱坐好。
嫣然把女儿哄睡,走出舱去瞧瞧这海上风光,看见郑二哥正站在船头,听到嫣然的脚步声,郑二哥就笑着说:“嫣然,你瞧,人总是要多出来走走,才能知道事理的!”
“哥哥是想和我说,爱丽丝经历的比我多,见过的也多,比我要明白事理吗?”嫣然的话让郑二哥笑了,接着郑二哥摇头:“不,嫣然,你也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
嫣然看着郑二哥久久不语,郑二哥也没说话,海风吹在他们耳边,让人的心下一片空明。嫣然过了很久才道:“二哥,回到扬州之后,我会和爹娘如实说的!”
“谢谢你,嫣然!”郑二哥的话让嫣然又笑了:“都是一家子,二哥你还说这样的客气话?二哥,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那你是不是肯承认,我的眼光并不是那么差?”
“二哥果真是生意人,懂得讨价还价这套!”嫣然笑着说完这句才又道:“二哥,我们是一家子,一家子就该和和睦睦的,而不是你要我改,我要你变。只要大面上没错,待你好,在意那些小细节做什么?”
郑二哥的笑意很深:“嫣然,这句话,我会原原本本告诉爱丽丝的!”嫣然抬头望去,广阔的海面上,似乎有海鸟在展翅飞舞。一轮红日正落入海里,染的天边和着海面都是一大片绚丽的红色。不出门,怎么知道人间有这样壮丽的景色?不出门,怎么晓得自己的眼界其实还不够广阔?
嫣然看着这幅日落美景浅浅一笑,有时候,并不是自己认为的就是对的,嫣然再次确认这一点。
船到山东,上岸之后还要赶一天的路去运河码头换去扬州的船。郑二哥没有和嫣然他们一起上岸,而只说在广州等着他们。见状郑三叔没有说什么,当坐上车时,郑三叔才轻声叹息:“这儿女啊,一成家就有自己主见了,这做老人的,只能在他们做错的时候提醒,而不能帮他们做主了!”
“外祖父我也要做一个有自己主见的人!”馨姐儿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嫣然捏一下女儿的鼻子:“我们馨姐儿啊,是有主见的!”馨姐儿笑嘻嘻地偎依进嫣然怀里,嫣然掀起车帘,很快,就能再见到扬州了。
虽然这样赶路,但到扬州那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都把过年的东西给准备好了。嫣然他们这一路赶的急,因此也没有带信回来,船到码头才让人去容家宅里要轿子来接人。
郑三婶自从丈夫上京,就一直算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况且这是住在女婿家里,还不晓得郑老爷子活着呢,还是已经过世?过世的话,可不能让容家也跟着挂孝。可若只有自己戴孝,这大年下的,在女婿家里也嫌不吉利。
思来想去的,郑三婶真是连过年的东西都没准备什么。此刻听到一家子都回来了,那叫一个喜上眉梢,急忙让人打发了轿子去接,自己抱着外孙在厅上等着。
郑三婶只觉得等了许久,终于听到馨姐儿的笑声,接着馨姐儿就欢欢喜喜跑进来:“外祖母,我回来了,你想不想我?”
郑三婶见外孙女跑进来,急忙把怀里孩子给外孙女抱着:“想呢,哎呀我的小乖乖,怎么都长这么高了?”
“咦,弟弟怎么也长这么大了?”都说孩子是见风长,馨姐儿和根哥儿都会长高,更别提走的时候只有三个月的小娃娃,已经从那软趴趴的孩子,长成有些个头,觉得馨姐儿怀里不舒服,拼命蹬脚想要往下跳的娃了。
馨姐儿生怕弟弟掉下去,就用两支胳膊使劲地抱住他的肚子,小娃娃更加觉得不舒服,嘴一扁就要哭出来。嫣然和容畦进了厅,给郑三婶行礼后嫣然就听到儿子哭声,走到女儿身边把儿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哄着,小娃娃虽觉得嫣然抱着舒服了些,可不大认得嫣然,小嘴还是一扁一扁。
不过嫣然没有放下孩子,依旧抱着他哄。小娃娃感觉到嫣然的怀抱好像比郑三婶还舒服些,于是也不哭了,打了个哈欠就靠在那想睡去。
“果真是亲娘,抱着才一会儿就不哭了。我算着你们差不多要明年才回来呢。怎么年前就到了。也不来个信,我这过年的东西都没准备!”郑三婶笑着和女儿说了一句,抬头看见丈夫身上戴的孝,嘴立即张的老大:“这,公公他是已经?”
“上个月底过去的,原本说让你们进京奔丧的,不过路途遥远,也就没送信回来。我让老大托人给你捎封信?看来,这信是没到?”郑三叔语气平和,不过嫣然还是听出一些不对头来,急忙开口:“爹,我们走了近路,所以才回来的这么快,只怕信还在路上呢!”
“也是,他们怎么舍得让专人来送信,不过托个便人带罢了!”郑三叔话里,越发带了伤感,郑三婶觉着,在京城的时候一定发生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既然丈夫女儿都不说,那也不去问,只站起身:“那我去让人准备……”
话说到半截郑三婶就顿住,郑家是要守孝的,可容家不过是个外孙女婿,有服也只在嫣然和容畦身上,孩子们只要办丧事那几日戴孝就可以。现在是住在容家,这要准备可怎么准备?
“我想好了,也不矫情了!”郑三叔的声音有些低沉,但还是一字一句地道:“我们还是住回那座宅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