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了约一二里路,前方的一个土包上出现两个人影,也都骑了马。
五个骑士纵马上了土包,向两人中的一个少年躬身行礼:“舍人,你让我们做的事情已经办到,这个娘子也给你带来了。”
少年身边是一个中年人,看了马上已经晕过去的林素娘吃了一惊,问旁边的少年:“主人,你什么时候吩咐他们把林家娘子也抓来?主人再三嘱咐,与徐家的恩怨已经过去,不要再起冲突!你怎能这样做?”
少年不以为然:“知院就是大惊怪,他们家不过是一个开酒楼的酒户,又没有什么势力人家撑腰,何必在意!”
中年人叹口气:“有的事情主人不清楚,主人也不能明。主人对我得清楚,这家人有些来历,不可得罪死了,不然可能留下抄家灭门的隐患。主人虽然在朝里正当红,但朝廷中势力错综复杂,起起落落,谁能得清楚?主人既然这样吩咐,必是有道理的,怎么敢违拗?”
少年道:“你的就是真的,又没人知道是我们把人抓来,也没事!”
五人中为首的一个插口:“舍人想的差了,他们庄上竟然也有一匹好马,那个庄主追了上来,我们也甩不掉!”
少年这才注意到一两里外的地方,徐平正骑马徘徊,不时看向这里。
见了徐平,少年对五人变色道:“你们怎么这么没用?竟然被人追了上来!都是做惯这种事的,万无一失,竟然留下这种破绽!”
五人为首地道:“舍人只是让我们做掉柯五郎,他已经死得绝了,我们可没留一手尾!就是这个女娘,也是我们兄弟送给舍人的。至于有人追来,他们庄上有好马,谁能挡得住?”
少年咬着牙恨恨地道:“到了这一步,也没办法,一不做二不休,你们下去替我把那人杀了!”
旁边中年人吓了跳:“做出这种事情来,与徐家就是不死不休了!主人可要考虑清楚,主人的话不能不听!”
少年恶狠狠地:“这里方圆二三十里都没有人烟,有谁知道是我们做的?只要手脚干净,就只能怪这个家伙该死!”
五个人只是看着少年,听他下了决心,为首之人道:“我们兄弟可不会凭白出手,舍人拿些金银来花花。”
少年咬着牙,从怀里摸出两颗龙眼大的珠子递出去:“这两颗珠子都是宫里赐下的珍品,不知值多少金银了,够不够?!”
为首的取了珠子在手,仔细看了看,笑道:“够了!舍人和知院在这里稍待片刻,我们去取了那庄主的命来!”
完,五人一起回马,把刀拖在马腹上,看着山包下的徐平。
徐平一直在山下转悠,只是死死盯住林素娘。对方有五个人拿刀,看起来都是训练有素的。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是紧紧跟住,慢慢等待机会,不会冲上去送死。
见五人一起转身朝向自己,不由心里一紧。
待见到其中一个骑士把林素娘放在地上,对自己举起了刀,知道是要来对付自己了,心中不由犹豫。若依他性情,还是要慢慢周旋,反正只要不走失了对方的行踪,就跑不了他们。
但今天就像见了鬼一样,心中就是放不下林素娘。
林素娘虽是他定了亲的妻子,但要有多深的感情,那也真不上。两人只不过认识半年多,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极少,哪里就能够痴心相许?
但此时一种特别强烈的感情从心底里翻了出来,让徐平很是无耐。他心里也是渐渐有些明白,这种感情只怕是从那个纨绔身上继承来的,只是在记忆里却找不到来由,让徐平纠结不已。
正在这时,马蹄声响起。
徐平抬头望去,只见五人已经纵马奔下,直向自己冲来。徐平本待要躲,却正好看见五人身后那个少年下马,与中年人一起把林素娘抬到自己马上。那股热血又涌上心头,狂喝一声,提刀纵马迎了上去。
五人见徐平竟然直直迎上来,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子竟然不怕死,把马加速,欲要一刀砍翻徐平。
冲上山坡,徐平很快心如止水。自己占了这个人的身子,当然就应该接下这人以前的羁绊。如果今天运气不济,死在这里,那就哪里来哪里去,只当是做了一场梦好了。事事想逃避,总有逃不过去的时候。
看看离着还有百来步,徐平猛地一转马头,变了个斜线,顺着五人的边缘冲上山。
五人下来的时候,是摆了个三角形的锐阵,箭头直指徐平。此时徐平突然变向,五人却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顺山势而下,速度即快,左右又都是自己人,如果强行变向,就要自相践踏。
冲到半山腰,徐平正与五人中最边的一个擦身而过。
相交的时候,这人还没反应过来,徐平却甩起长刀,从这人的腹部划过。借着两人马的速度,长刀把此人的腹部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直冲出十几步远,才听见一声惨叫,受伤的人在马上歪倒了身子。
这是半年来徐平从桑怿那里学来的最重要的一,与人对战的时候,要沉得下心,下得去手,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清醒。尤其动上兵器的时候,出手就是伤残,下手快下手准下手狠的人就有绝大优势。
五匹马直冲出去近百步,完好的四人才停住马势,看着带着受伤兄弟还依然向前跑的马,不由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