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那一条藤击打在他身上,血痕顿现,她并未像是训斥郭如玉一样训斥他,而是连续啪啪七八下之后,才缓声问:“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回禀娘亲,孩儿知道,孩儿没有护好父亲和大哥,让他们遭遇如此厄运,这一切都是孩儿的错。”
他背脊挺立着,铮铮风骨极为傲人,长公主突然住了手,将那条藤扔到一旁,手指触摸其伤痕中,眼底水光划过,一滴滴的滴落在那伤痕之上,他身子微颤,眼底也红了起来,长公主哽咽着,缓声道:“娘不是怪你这个,娘知道你一直很尽力的保护你爹与你大哥,为何你安全回来,不给娘一个信呢?你可知……你可知当娘得知你爹身死的消息之时,若非畔之劝慰着,娘都差点都想随他而去!”
她的话太过沉重,压的这两兄弟透不过气来,又不禁有些后怕,差点又失去了最亲的人了,他们太过自私,竟都忽视了这一点,也因此对畔之更多了一些感激,尤其是郭律斜,毕竟他之前说的话甚是过分,却没料到,到了这种境地一直不离不弃的人也是她,就连父亲的身子也是她送来的,到底,暗中她到底为郭家做了多少?
“我不管你们打算做什么,也不会去管,只是希望你们记着,郭家血脉不可断,懂么!”
这句话极重,两人都忍不住一怔,这意思是……不管如何,都先要保全自己的性命!说完这话,她便挥手让这几人出去了,两兄弟捡起衣物沉默的退了出去,畔之也没逗留,她知道长公主想必还想还有话跟舅舅的遗体说,只是出来的时候,跟苏嬷嬷嘱咐了几声,让她受累些,多准备点汤食与被褥进去,毕竟夜深雾浓,很伤身子。
郭如玉回了自己房间,小桑虽没出现在灵堂之上,但她还是跟着郭如玉,他露着上身,上面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郭律斜也是如此,两人并未急着回房,而是在过道上等着她,稍微将那外衫穿上了,毕竟畔之是将要出阁的女子,对的名声实在有损。
“何事?”
畔之远远的便看见两人在等她,轻声问道,郭如玉面色涨的通红,低着头憋着半响之后,才突然说了一声:“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至于谢什么,又对不起什么,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畔之勾唇浅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郭如玉说完这话便匆忙的回了房间,到底他回如何处理小桑,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在某种程度上,他的性格算不上决断,甚至是一根筋到底的,否则不会看不见小桑的异样,不过……经过这事之后,应该会有所感悟吧,说起来那叫小桑的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只是算计了她与他一回而已。
郭如玉走后,画廊阁楼之上便只剩下畔之与郭律斜两人,之前郭律斜曾说过较为过分的话,神色便显得有些尴尬,畔之看着他那被血渍染红的后背,叹息一声,轻声道:“去我房里,我帮你上药。”
黑暗中,郭律斜无声了笑了,虽然后背很痛,觉得很愧对于她,但心底总归是暖的,在这个时候,她依旧不离不弃,真好,对此他心怀感激。
房内是***伺候着,她一见畔之带着郭律斜回房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是关门,这动作简直就是条件反射,要是畔之跟他真有奸情的话,这妮子绝对守门防人顺被助纣为孽的主,她比不上流光墨香青城那般厉害,但对畔之却是极为忠心,所以,畔之对她也分外不同。
“***,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好的,桌上有熬着的红糖姜水,还有小米粥,记着要喝啊。”临出去之时,多唠叨了几声,而后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郭律斜,又加了一句:“那个,小姐,我还是在外间守着吧。”
孤男寡女什么的,不是她不放心啊,是流言蜚语太可怕,她可不想小姐临出嫁前还出现什么茬子,小管家婆都这么说话了,畔之能说不么?要知道她的全身家当都在人家身上的好吧……
***出去之后,畔之便让郭律斜在软榻上坐着,之前因遮羞的缘故,穿了外衫,拉扯了伤口,看起来显得更严重了些。
长公主并未留情,对他没打多少鞭子,但每一鞭子下手都甚狠,这血肉模糊的样子也够渗人的,所幸这些对畔之都算是小儿科,故此处理起伤口来十分顺手的很,消毒上药然后包扎,简直如行云流水一般,郭律斜竟没感觉到什么痛感,甚至有点可惜时间过的太快了些,她的指尖划过他肌肤的战栗感,那倾身之时,那极雅然的清香,都轻易的让他沉溺其中,而最可悲的是,他们之间最好的距离,就是保持这种表哥与表妹的关系,因为这样……才会不离不弃,甚至为此,为不惜与天下皇室为敌!
“舅舅的葬礼大表哥都不出现,他到底有什么图谋?”
畔之问,她站在他面前,在帮他包扎伤口,用布条包裹着顺势在前面固定,这种姿态两人离的极近,她抵着头专注着手中打蝴蝶结,而郭律斜一低头便能亲吻上她的发丝,就这样吧,这是两人最近的距离了,可能之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而她也会成为别人的妻,心口的位置如针刺一般的疼,他却要假装微笑,眼前的女人……已承受太多,她为郭家也做的太多,但这些都该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才对,不该由她一个女人承担,她该享尽娇宠才是。
“畔之,我希望……你不要管这件事,你只要安心当你新娘子便可。”
畔之闻言骤然抬头,这种姿势本就略显隐晦,但她所说的话却略显得尖锐,她说:“不管?呵呵,你们要对付的是我的未来夫君吧,若到时候我守寡了怎么办?你们有没有弄清楚复仇的对象?你们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杀舅舅的人是谁,夏景容是不是幕后凶手?你们查清楚了么?”
她的一句句质问,虽略显咄咄逼人,但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郭律斜略显沉默,有时候,她看问题会比他更深入,甚至一针见血。
“我知道……他不是,但是……皇室之人,是有人故意要对付郭家!”
“所以你要对付的人是夏辰洛吧,可是刺杀皇室之人,也是死罪,郭家军已折损大半,仅凭借几人根本就没有胜算。”畔之认真分析道,这种事情显而易见,夏辰洛就算做了错事,顶多也只是受些惩罚而已,有夏景容护着,他还是登上皇位的最佳人选,只要这个因素在,他们根本就碰不到他一根汗毛,真以为那些个暗卫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