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有德从镇上回来时天都黑了,路上正巧碰上徐才从家门口出来。
“徐大哥干嘛去啊?”
徐才刚跟家里的婆娘打完一架,脸上被挠了好几条血印子,这会一肚子气也没给他好脸色:“不干嘛,出去遛弯!”
刘有德眼珠子一转,“我打了点酒,过来喝两杯?”
徐才狐疑的看着他,心想这小子平日穷的饭都吃不上,今天怎么有钱请自己喝酒?
“走吧,我还买了花生米。”说着上前拉着徐才就往家走。
到了刘有德家,说句家徒四壁都是夸他,家里脏的简直没个下脚的地方。他十六岁时爹没了,老娘前几年也去世了,如今就剩他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徐才捏着鼻子走进来,心想过日子没个女人就是不行,这屋子都乱成啥样了。
刘有德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拿脚踢了踢地上的东西,清出一条路。
进了里屋更是乱糟糟臭烘烘的,地上走路都粘脚,炕上的被子脏的快打铁了。
“大哥你先坐,我把火点着烧烧炕。”刘有德把炕上的被子掀到一边,露出一块烤糊的旧席子。
“别忙活了,我也不太饿……”徐才有点后悔答应他过来喝酒,屋里这股味熏死个人,也亏的他能住下去。
没一会刘有德把火升起来,端着油灯进了屋,炕上放了张四方小桌,两人对坐喝了起来。
“徐哥,你这脸……又跟嫂子打架了?”
“别提了,那臭娘们一天不修理浑身难受。”
刘有德夹了粒花生米:“可不是,女人不能惯着,该揍就得揍,不然让她翻了天去?”
徐才端起酒杯嘬了一口,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谁能真像刘有德似的把媳妇打跑,再不济家里有个女人,回去还能吃口热饭。
“你们家二郎病怎么样了?”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徐才脸色难看的说:“还能咋样,病病歪歪的呗。”
昨个夜里二郎又烧起来,难受的哼哼唧唧半宿睡不着觉,刘桂琴也不敢睡,在旁边陪到天亮,今天早上起来就要背着他去看郎中。
徐才不同意,家里哪有闲钱给他看病,刘桂琴便要把那几只老母鸡卖了。
两人吵了一上午,结果中午徐才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家里的鸡不见了,刘桂琴竟然背着他偷偷把鸡买了领着二郎去抓药!
徐才憋了一肚子气,原本还指望这几只鸡下蛋卖钱,全特么给这娘俩败了!等她从医馆回来,抓着刘桂琴的头发就给两巴掌。
刘桂琴哪是吃亏的主,回手就挠了过去,两人撕吧了半天,两个儿子坐在旁边嚎啕大哭,二郎扑过来咬他,三郎居然还敢捡石头扔他!徐才愤恨的甩开这娘仨出了门,自己真是养了一窝白眼狼!
“要我说,当初你们就不该把大郎给刘家。”
废话,马后炮谁不会放啊?早知道自己这俩儿子一个也指不上,徐才才舍不得卖了大郎。
自从大郎走后他才发现,家里每天那么多杂活要干,从早忙到晚,一点闲着的时间都没有。
徐才叹了口气:“当时被那个老虔婆骗住了,又有里正帮着说辞,我脑袋一混就按了手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不晚!”刘有德抿了口酒,美的龇牙咧嘴。“今个我去镇上,你猜碰见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