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草影坐前移。一杯未尽风歌送,阶下辰牌又报时。
时间流淌便是如此,不过是养病种草,一个月的时光便已过去。
苏紫陌坐在院内小凳上,看着院内月初种下的鸢尾花,已经长出细细绿茬。红轮隔着地面半遮容颜,文心几人在屋内忙活,帮苏紫陌挑选衣物。
过会儿新后册封大典便要开始,苏紫陌也总算能踏出昕雪苑,到前庭观赏一番。
“小主穿这件月色刺绣妆花裙可好?“
回过头来,苏紫陌见那衣服再晨光中显得素雅干净,十分得眼,便道:“穿那件百花细锦衣吧。“
苏紫陌着衣一向色彩偏淡,素雅得当,此时选了一件花俏的百花细锦衣,让文心颇为不解。
“今日新后大典,各宫各妃必然百花齐放,展尽风采,我又何必与她们相同,便做这俗人,点衬她们一番。“
听苏紫陌如此一言,文心才茅塞顿开,却道:“小主风姿卓越,体态天成,怎是这一件衣衫能掩盖的。“
“传魏贵妃旨意!“
门外一声尖嗓高亮,让苏紫陌与文心齐齐回头,就见一个身着昭阳殿宫服的小太监,手持一块雕着精细梅花边角的木牌,站在昕雪苑门外。
“小公公可是传魏贵妃话,让苏常在参加封后大典?“文心上前几步,据悉问道。
“传贵妃娘娘旨意,苏常在长居昕雪苑养病,却深感风疾,迟迟未愈。今日封后大典,乃普天同庆,天大之事,不得将任何病风邪气带入,贵妃娘娘为准备封后大典费尽心力,又为苏常在身体考虑深重,遂向圣上请命,让苏常在留与昕雪苑静养,不必参与封后大典。“
“谢贵妃娘娘恩典。“
小太监高声又道:“苏常在安好,贵妃娘娘怕苏常在外出,病体微恙,边让两位侍卫来看顾着些,小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
“我家小主身子早已痊愈,怎么会病风邪气,公公是否何处弄错了?“
文心上前两步,有礼问道。
见门外两个侍卫,身着锁甲,腰别长剑,一副严阵以待模样,苏紫陌便明白,魏贵妃并没忘记自己。
今日册封大典,可谓本朝大事之一,所有嫔妃皆需到场,否则便是大不敬之罪。
魏贵妃如此这般,便是硬要将这罪名冠到她头上,到时候上面查下,便可以说苏紫陌谎报病情,必是重罪。
“这可是贵妃娘娘亲自下令,贵妃娘娘怎会弄错?“小太监斜睥文心一眼,转身便走。
“小主,这可如何是好?“文心转身一脸愁容,看向苏紫陌。
苏紫陌暗暗将这几日所听闻的后宫之事在心中一一缕过,近日德妃在宫中如日中天,恩宠不断,魏贵妃头次得皇帝冷落,此时做此事,便又是一箭双雕。
上次得罪新后,近日新后大典,将她苏紫陌大不敬之罪呈上,正用于新后初掌六宫的燎原之火,与新后和解,圣上见此,也必不再计较贵妃之前过失。
又可借此事,除去她苏紫陌。
若此番最终查清,苏紫陌被冤枉,也是皇后治罪于她苏紫陌,魏贵妃执掌后宫之权已交,毫无干涉,这冤枉妃嫔的罪名也会挂于皇后名下,让新后威严尽失。
新后是当今圣上亲选,新后威严有失,便会伤及圣上颜面,圣上定会力挺皇后,断不会给她区区一届常在翻案。
魏贵妃这一手来的极为忽然,出其不意,又是必至她于死地手段。
此刻,她不能坐以待毙。
但左思右想,她此刻都没有任何方法。
后宫内无人,她又不能离去,苏紫陌眉头蹙起,指尖紧捏绣帕,如玉指节微微泛红。
倏地,一个念头在苏紫陌脑海中闪过。
既然魏贵妃说她病重不能参加大典,她便将计就计,已病之态躲过此灾。
封后大典午后便结束,届时,此事定会有人上报与皇后,时不待人!
“疏柳,你速去让青弈打水回来,越多越好,断烟,你去找一大扇,找不到便用其它代替也成。文心,你将大门关住,若守门的护卫问起为何打如此多水,便说我要沐浴。“
喷跑浑身生热,以冷水灌之,必病。
苏紫陌安排妥当,拿出一个亚麻灰布袋,里面放的正是之前在院中播种剩余的鸢尾花种。
鸢尾花性苦,辛,平,有小毒,毒性为全草有毒,以根茎及种子较毒,能治许多病症,但服用不当,便会有呕吐不止,体温忽上忽下等症状。
苏紫陌纤纤指尖捏出一小佐,着温水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