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王氏腆着一个怀孕似的大肚子,气得够呛,即便是像极弥勒佛般慈眉善目的肥脸,也霎时青霎时白的颤动着。见众人拍手称赞,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吞,若她再追着不放,便显小气了。
见无人反驳,吴仁又故作关心道,“嫂子伤到哪了?可是伤的好重?”
黄鼠狼给鸡拜年,必有后招,给她她下套儿呢!李王氏哼了一声,对他的问话置之不顾,难得聪明了一会。
突然,只见吴仁话题一转,高声喊道,“不妨给大伙瞧瞧,这平白无故的追人家要银子,若是无伤,明摆着是抢啊”
随着吴仁的话音落下,一些好事的男子纷纷起哄,要求李王氏脱裤验伤。
此起披伏的喊脱裤子声,直教吴贾氏大呼快哉,还嫌不够吵闹,又假惺惺道,“若真有伤,咱吴家也出一份子钱,毕竟是咱家的牛伤的你”
本是受害者,今儿却被人戏弄。伤在屁*眼,若真的脱裤子,她清白何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呐!未曾意料事情往这方向发展的李王氏气得两眼上翻,几乎晕过去。
一大帮的狼才虎豹等着吃他家婆娘的豆腐,作为男人的李忠心瞥红了脸,好一顿咳,却也只能躲在李王氏身后,岔开两脚,化作千斤顶。
怕场面闹得无法收拾,李吴氏忙出来解围道,“大雪封路,即使有银子亦是买不到药,不如晚些向蕊娘讨些药给你送去”
“照嫂子说的便是”李王氏犹豫片刻也顺着台阶下了,难道真让她当众脱裤?
……
从母牛发情、公牛伤人,上演到邻里纷争。闹了大半日,也终于落幕,不过能在村里传好一阵子了。
吴贾氏讨不到好处,还是美滋滋的,不怕闪了老腰的使劲扭着平坦的臀回去,路上还牵走已平静下来的公牛,又是一个劲的夸赞。
伤到了隐晦之处,还被人摆了一道。李王氏心情奇差,对着她家男人就是往死里掐,不多时,身上紫一块红一块的,甭提多绚丽。
雪白的糯米团晶莹透亮,孙少恩捧在手里,竟有些舍不得吃。
见她将米饭摊在竹匾上拨凉,还细细地撒些白色的物体,拌和,便忍不住问道,“梅子姐,这是什么来的?”
“叫酒曲,酿酒用的”梅蕊说着将粘有酒曲的糯米饭移入酒缸,又道,“你看着是粉状,却是一种唤作辣蓼的草制成的”
“辣蓼草?”满脸的疑问。
“嗯!这草的茎叶与花都是青红青红的,一般都长在河岸上,辛辣异常,五畜不食。采来晒干,辗成粉,跟糯米粉混合一起便成了酒曲”梅蕊将缸内的按压平实后,又在中间掏了个深深的圆坑,“这酒曲是酒的精魂血肉,没了它是酿不成酒的”
禁不住诱惑,孙少恩还是将糯米团吃了,此时嘴里含着一大口,含糊问道,“怎么想起要酿酒了?”
梅蕊抬眸望了她一眼,抿了抿红唇,“冬至腊月正当酒,这段时日,多数人家都会酿些酒,等来年享用”
她不是好酒之人,却也钟爱腊月酿的酒,口感温良,糯善,像一位慈祥的长者。
“梅子姐,这时酿的酒,何时能饮用?”语气急切,她娶得媳妇懂得真多,堪比万能*钥匙啊,她有口福了。
看她馋的几乎流口水,梅蕊碎了她一口,“急啥急?少不了你的”
这时的大圆脸像极了她爹年轻那会,每年腊月,阿娘也会酿些酒给阿爹解馋。酿酒后的数日,阿爹总在盖着棉被的火桶旁,用鼻子闻,若是能从捂着甜酒的火桶里,嗅到阵阵酒香,便会乐呵呵好几日。而小小的她亦能从阿爹的心情判断出家里的甜酒是否做好了,然后一家人从腊月到正月多沉浸在米酒的香甜里。
“不急,不急,我只是想多知道些酿酒的流程”那么直白的话,多少有些难为情。
梅蕊岂会不知道她心里的那些歪歪肠子,“过年时,一定让你喝上”
先是赧然,继而眼珠子都亮了起来,孙少恩连说几个好。
待她吃完糯米团,梅蕊用手绢细细的替她擦干手上的粘着的米粒。
两人合力搬瓦缸下了地窖,再在酒缸上面铺上稻草做的盖子,连缸外面也用稻草捂起来保温。
梅蕊爬上地窖后,洗了手,进书房继续昨日未完成的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