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想知道却又不想听她说出口,只能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人。
天音呆了呆,扶着他的手紧了紧。
“我只是想……或许,或许……我还可以再信你一次。”
意料之外的答案,有那么一瞬间,衍歧觉得心被填满了。突然就想相信,什么都无所谓了,就算她只是骗他的,也无所谓了。他想相信……或许他们之间,还有可能,或许她还愿意回来。
“我这就去启天殿,我会尽力求父君收回成命,不惜任何代价。”他语气坚定,回头又看向她担心的神色,“你放心。”
“我随你一块去。”见他要腾云而起,天音上前一步,衍歧犹豫了一下,才拉她上去,“也好,你在殿外等我,我很快就会出来。”
天音点头,没再说话,可是脸上的焦急和不安,却那么明显。衍歧看了她两眼,终还是没有将安慰的话说出口。
其实他还有一句更想问的话,她选择来求他,却不是去找灵乐,是因为在她的心里他才是那个能帮上她的人,还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让这事牵连到灵乐。所以,宁愿放下她仅剩的尊严求他,也不愿让灵乐受到半点影响。
他不敢问,他怕从天音口中听到的话,会比他的猜测更难以让他承受。特别是在这种,他认为,她已经开始愿意相信他的时候。
天音被留在殿外等着衍歧,虽然明知道希望渺茫,她却仍是盼着结果会不一样。她不愿意去偏殿,只能在殿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等待。可衍歧进去已有四五个时辰,直至天色开始昏暗起来,他还没有出来。
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衍歧自小便受天帝的重视,天帝一定会听他的意见的。此次的联姻只是妖界的一个借口,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天帝一定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而牺牲掉幽柔的。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的心越发冷了起来。看着巍峨而陌生的天宫,她内心的焦急慢慢地化成一点一滴的绝望,直到里面传来一声暴喝。
“荒唐!”高亢威严的声音自里面传来,就连隔音的结界也被这声音震碎,“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威胁你的父亲!”
“父君,请您三思,这事确实不妥。”
“住口,你身为太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其中的利害,怎可因私忘公。”
“可是父君……”
“够了,你这几日也不必管这些事了,回去好好反省几天。”
“父君……”
“下去!”
“……儿子告退。”
衍歧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殿外,看着等在殿下的那个纤弱的身影时,只觉得满心愧疚。他终还是没有做到,终还是没有帮到她。
“天音……”
她眼里淡淡的星光,明明灭灭,最后归于一片灰暗,嘴角突然扬起一丝苦笑:“我已经听到了。”
“你别想太多,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算了。”天音摇了摇头。他们都清楚,此事已成定局。
他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我先回去了,谢谢你。”
“我送你……”
“不必了。”她淡声谢绝,转身朝外走去,一步一步都似带着千万斤的重担。他远远看着,只觉一阵阵心酸。
天音在担心中过了十日,她恨自己的无能,什么忙也帮不上。
幽柔嫁给嗤冥的日子还是来了,她都能感觉到空气中骚动的气息。她很怕炎麒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可惜她根本见不到炎麒,自那次以后,就再没见到过他。
可她却总觉不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直到夜幕降临,还是没有看到炎麒的人影,分界河亦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她只能回房等消息,她不相信炎麒会什么都不做,却又怕他真做了些什么,一时忐忑不安。
突然她隐隐听见隔壁院子,传来异样的声响。
她听分界河的仙婢说过,那曾是幽柔住的院子,赐婚后,幽柔便回了狐族,按理说那边不该有声音才对。
天音心陡然一跳,不禁走了过去,探个究竟。
天音刚一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便扑鼻而来,呛得她生生退了几步。月光下,满地都是酒壶,大部分是空的,有的还在地上滚动着,有的已经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