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嘛,我们倒是要装出着急的样子。”苏其央看着城下的铎辰鲜勒,心生一计,唇边的浅笑晕开,“还请王大哥替我取来纸笔。”
铎辰鲜勒今日调了八万的兵力去上党城的周匝寻水源,而他则亲自驻守在城门前。
昨日来时还是整整十万的士卒,收兵后却少了数千人,也不知城中又死伤了多少中原人。
铎辰鲜勒看着城墙上黑压压的人头,心里也在盘算着什么。
突然,城墙上有许多守军一齐吼道:“铎辰鲜勒!你是不是调了兵力前去断城中水源?好阴险、好下作的手段!”
先是愣了数秒,旋即他便得意地放声回应:“是又如何?早就劝你们降城了。”
“铎辰鲜勒,那狡诈至极!北狄人所作所为便是这样的恶劣行径么?”
“铎辰鲜勒,你残害胞弟、劣迹斑斑。苍天有眼,你不得好死!”
“铎辰鲜勒,你为人狼子野心、狠辣凶残,不仅想杀害北狄五世子,还意欲阴谋篡位。”
“铎辰鲜勒,你内心龌龊、污浊不堪,竟敢对你父王的妃子下手,其心可诛!”
“铎辰鲜勒,你可真是天底下混账玩意儿的集大成者!今日我就要替你们北狄拨乱反正,快吃爷爷我一箭!”
各类各色的谩骂声纷至沓来、经久不散,北狄步兵们在立起的重重铁盾后面面相觑。
这下就算是最后排的士卒,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够了!说得都是什么浑话!有胆就下城来一战!”铎辰鲜勒满腔怒火溢至咽喉,可又找不着能对着出气的人。
可城墙上的守军们无动于衷,仍然放声大吼着,义正言辞地列举着铎辰鲜勒的种种罪名。
“好!你们很好!你们也就只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铎辰鲜勒额上青筋几乎要爆破出来。
身侧有一名将领,讨好地道:“二世子息怒,守军眼见水源将断,这才气急败坏。”
铎辰鲜勒的脸色这才有稍许的好转,冷哼道:“等后方送来的铁甲到了,数万名步兵一拥而上,我看他们到时候要如何低声求饶!”
苏其央吩咐禁军们肆意辱骂北狄二世子后,便怡然自得地回府了。
隔着炊房还有很远,她鼻子灵,能嗅得一股饭香味,于是她匆匆走去。
面糊从甑底的圆窟窿眼里掉下去,每团都拖着条小尾巴,啪嗒落入滚水中,沉底后很快上浮。
厨娘捞出煮熟后的面团,那小小面团都是圆脑袋、小尾巴,像极了河中蝌蚪。厨娘将之冲凉控水,拌上盐蒜葱姜卤汁,又淋上些芝麻油。
看了好一会儿的苏其央这才明白厨娘在做什么,上前询问:“还有近十日才是元宵,怎么做起蝌蚪粉来了?”
厨娘做得专心,方才一直没意识到身后有人,听到声音后连忙转身,手上的面糊弄脏了质地柔软的布锦护腰。
看清来人后,她不由得一愣。面前的姑娘身着上狭下宽的衷甲,身量高挑,眉宇间尽显英气。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家。
“是不是唐生青让你做的?”苏其央见案桌上还摆着糖霜、澄沙、饴糖、甜瓜蜜饯、皮冻和麦芽糖,大致有了猜想。
厨娘回过神来,明白这人是唐老爷的贵客,恭敬地答道:“是,老爷说他想吃乳糖圆子、澄沙团子,还有水晶脍、琥珀饧、宜利少、糖瓜蒌”
“你去休息吧,不用再做了。”苏其央发誓她今日一定要揍唐生青,眼皮直跳,“我去找他。”
她说了千遍万遍要节约余粮,敢情这个唐生青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的。
一想到文姨那么好的人过得如此贫寒,而位居高官者却能衣食无忧,她就不甘心地想要为文姨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