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些日子累坏了,想到了小丫头当初毅然决然的随他离开代州,杨延昭心中闪出一些不忍。
蹲在在门前的小河边,好生的洗了把脸,抬起头,微风吹起粼粼细波,泛着朝阳洒下的金色,煞是好看。
小河的另一边,几家妇人已经开始洗着衣物,棒槌敲着湿透的衣服,使得敲打的声音也沉了几分。
不觉中,炊烟升起,四周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孩子哭啼声,丈夫唤妻子之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姑娘的欢笑,临河的小道上也来往走着或背着布包的士子打扮之人,或担着担子的走贩。。。
一日之计在于晨,而清晨便这样不约而同的开始了。
“公子,你怎么蹲在了这台阶上?”
转过头,只见排风小脸有些疲惫的站在他的身后,手中端着个盘儿,淡淡的香气从其中传来。
将汗巾挤干,仍在肩膀上,杨延昭跳到排风的身边,“还以为你仍在睡觉,没想到竟是去忙活吃食了,只是怎么没看到烟火生起?”
排风左手捧着碗,右手将杨延昭肩头的汗巾取下,扭捏了几分,“这是排风跟着隔壁张婶学的,张婶是个好人……”
隔壁张婶?。。
杨延昭有些吃惊的朝着隔壁望去,那是间比他们院子还显破旧的宅子,也许是靠着河久了,红色砖墙上尽是淡淡的青色,犹如长满了青苔。
一个体态微胖的妇人恰巧这时走了出来,经过之时,露出个和善的笑容,继而挑着担子往街的方向走去,担子虽有白布遮着,但杨延昭还是可以闻出饼的香味来。
“张婶是个好人”,排风又一次说着,“她家的公子如今正在城中书院……”
说道这,排风不再言语,她的意思杨延昭已懂,这是在劝他不要一昧埋头苦读,当即笑了笑,将盘中的饼子拿起一块塞进嘴中,“你这小丫头,我是那小心眼的人么?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的道理还是知晓的。”
摆着手,很是神气的往院中走去,但杨延昭的嘴不禁下意识的咂了起来,是该找个人好生的请教请教,否则,怕还真难从这科举中夺得头名。
或许,排风说的对,可以往书院去试一试,不为那些摇动晃脑,只是为了寻一个可以指点他应付科举的先生。
早膳是在院子里吃得,晨风熙熙,吹得桃花落下两三片,看得排风大为心疼,不断的念叨着又会少结两颗桃子。
“排风,你何时去的张婶家?”
“三更的时候。”
“张婶家就她母子二人了么?”
“恩”
“以后你别做饭了,练练武艺,再无事,可以找些书来看。”
听到这,排风才吃惊的抬起头,放下手中端着的粥碗,弄不明白杨延昭为何这般说,若是她不做饭,两个人吃什么?
像是没看到排风的举动,杨延昭咬着手中的饼子,继续问着,“张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要晚些时候。”
“那中午还得对付一顿。”
吃完后,杨延昭继续回房中看书,待排风将东西收拾干净之后,便依着他所说,开始在院中练起武来。
中午之时,排风本要做饭,却被杨延昭给唤住了,手中掏出一锭银子甩了甩,“许久未出去当款爷了,今个还是潇洒一把去。”
说完,也不管排风愿不愿意,拉着她便往外面走去,书看的头疼,出来转转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杨柳斜边,绿丝近水轻摇,远处一座拱桥,流水人家,青砖道,两人一前一后。
“排风,你说我要是高中进士了怎么办?”
负手走着,杨延昭眯眼看着那似乎很近又很远的天空,那里,几朵云像极了他儿时吃过的棉花糖。
听到他的话,正在想着事情的排风显然愣了一下,稍后,很是认真的问道,“进士是什么?”
“就像书院里考试的第一名,只不过是这场考试的头筹者可以让官家做老师,你说公子我能不能中进士?”
小脸上满是思索之意,排风的声音有些低,“大概,也许,是可以的。”
这答案,杨延昭不禁笑了,这小丫头,想要说个好听的话,却又似乎违了心中所想,连大概,也许,都被她用出来了。
继续往前走,好生的看着两边的事物,身后突然传出一丝失落的声音,“公子,你是不是觉得排风做的菜不好吃?”
难不成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