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皑皑,却不是雪,只是夜里降下的霜,地面被冻得硬硬的,即便是有马蹄铁的保护,马儿也不愿意直接踏上去。
冰冷的空气被吸入肺中,再吐出来就利马被寒冷的风激出白雾。虽然匈奴人这次死伤的牲畜不少,但是作为游牧民族,在外觅食的牛羊远比圈在兽栏里的要多得多,羊皮这东西长年累月的积攒,那更是不缺。
黑甲骑的藤甲里都套上了羊皮,藤甲的柔韧性很好的容纳了羊毛的厚度,体温在羊毛的隔绝之下,倒是一点也没有遗失,温暖着冰冷的手脚。孙协部队正在做早饭,就着肉汤吃着炒面,能在这个荒芜的地带有这样的饮食,也没啥太高的追求了。
“公子,郭定那小子派人来说要在雁门招待咱们呢!”牛金端着一个汤碗递给孙协。
孙协接过碗,满满地喝了一口浓郁的肉汤,顿时觉得上身上下一阵舒爽,“那就去呗,不吃白不吃。不过,怕是郭家老爷子不会给咱们什么好吃的!”
“为什么?”牛金早就吃腻了这烧死的牛羊肉,倒是真期待郭蕴能弄顿爽口的。
“咱们拿了人家两万石粮食,本来是说不留给匈奴人的,这不,咱们这穿的,吃的,全都是用那粮食换的。。。”孙协指了指牛金藤甲里的羊皮。
“公子,这郭蕴可不能这么想,他们那一千人,咱们可是一个不少的给他全部带回来了!”牛金听到是这事,顿时不愿意了。
“这离雁门还有多远?”孙协看了看遥远的土坡,只是看出去,除了一片白之外,完全没有其他景色,“赶紧吃吧,吃饱了赶路!”
牛金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见孙协没想理睬他的意思,也就把话吞了回去。
太阳在这些人吃喝之中慢慢升起,地面的温度也渐渐高了起来,霜变渐渐地融化,只是这都是沙地,水很快就渗到了地下,倒也没给孙协这一行人的赶路增添什么麻烦,倒是湿冷的空气让人的精神更加振奋一些,这速度也就快了些。
行至雁门郡地界,一面面旗帜被风扯得哗哗做响,却是郭蕴早已经等候在此。
“公子,这左右两侧各有三千左右人,前方不便靠近,不过目测也有两千人马。。。这郭蕴怕是倾巢而出了!”
“哼,这郭蕴以为这几千人就能在咱们手里讨得了好?”牛金听到回报,对于郭蕴的作为也是不屑一顾。
“你以为郭蕴跟你一样是个傻子啊?”孙协对于牛金的白目也是无可奈何,“如果他真要埋伏咱们,会找这么个地方么?这里虽然有点坡,但是根本不影响马匹的冲刺!”
“公子,那这郭蕴是啥意思?”牛金不明所以。
“想必是先给咱们个枣儿,如果咱们吃了,啥事没有,如果咱们不吃,那就棍子来了!”孙协远远见到郭定在队伍里向自己招手,也回了个手势。
在郭定,郭淮的陪同下,郭蕴出列向孙协慢慢走来,对于孙协突然停止前进,他并没有太多的介意,因为这是汉代的礼仪,客止步主相迎。
“孙公子果然少年英雄,此次匈奴之行大获其功,老夫敬佩!”郭蕴先开口说话,倒也不是惺惺作态,看得出他很欣赏孙协。
“太守大人谬赞了,此次能够成功全凭郭大人全力支持,还有贵公子的鼎立配合,小子的功劳倒是其末!”吹捧人的话孙协自然也不生疏。
“哈哈,孙公子,老夫有一不情之请,不知。。。”郭蕴话锋一转。
郭淮在郭蕴身后,见两个相谈见欢,那是急得挤眉弄眼,又不好出声,只好一个劲地向孙协打手势。孙协明白郭淮想表达什么意思,却当作没看见,只是想从郭蕴的神色搜索一番。
“太守大人尽管开口,只要小子能做到的,绝不推辞!”孙协没下马,也只是在马上向郭蕴作揖。
“听闻去岁黄金劫案的犯首通缉令还没取消,孙公子这脑袋可是相当值钱,不知道孙公子可否借老夫一用?”郭蕴从郭淮那里得知了大部分事情。
“太守大人!”孙协知道郭蕴这么说,肯定不是要自己的命来的,当下也放心下来,至于那些伏兵所用何事,也就走一步是一步了,“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家母尚在,恕在下不能从命!”
“哈哈,孙公子倒是巧舌如簧!”郭蕴见孙协对应得当,并未落于下风,对孙协更是喜爱,“我郭府虽非富贵之家,但也能凑合,不过要是哪天郭家过不下去了,还是希望孙公子不要推辞啊!”
“郭蕴老儿,想要咱公子的脑袋,还要问过我先!”牛金的神经又大条了,“别说你们这八千人,就是再来八千,咱也不眨一眨眼睛!”
孙协立马无语,这牛金是真不该带在身边,好好的谈话气氛立马让他给破坏得一干二净。郭蕴发觉孙协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埋伏,倒也没有太多的波动,郭定是一脸的羞愧,郭淮则一副警惕的样子,似乎只要郭蕴敢下令攻击,他便要劫持了自己父亲。
孙协见场面一下尴尬了,连忙出言:“你这傻儿,人家郭太守早就来人相告,要在雁门宴请我等,就算人多了些,那也是怕咱们在这并州不安全,派来保护的!”
“哈哈,孙公子倒是真想得开!”郭蕴其实也被孙协这一说给差点弄笑,不过年纪摆在这,这做样子功夫自然是深得其道,“老夫的确是想宴请孙公子,不过这宴能不能开,就看孙公子了!”
“郭太守有何吩咐?”孙协也就不拐弯抹角。
“请孙公子交出蔡中郎的女儿,老夫不但在雁门宴请孙公子三日,还派大军送孙公子回山!不然的话。。。”郭蕴示意发令集合兵力,“我郭府的郡兵也不是白吃粮的!”
一声响箭升空,尖锐的叫声在这冷天让人的脑子都惊得有些生疼。左右两侧立刻就滚起一阵烟尘,黑甲骑看到情况有变,立即提刀立马,在队长的带领下结阵,一股肃然的杀气在队伍中腾腾升起。
郭蕴听到郭淮说过,只是并不以为然,只是真的见到了黑甲骑战斗状态,他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这几千人的战斗力别说并州没有,怕是整个天下也难得一见,而且这还是经历战阵不多的情况之下,如果这只部队再经历些血站,怕是天下无出其右了。
蔡琰的车离孙协并不远,她正和娟儿在车上闲聊,听到车外的响箭声,忙掀开车帘来一探究竟。
那日蔡琰入得孙协帐内,她的本意的确是有想攀上孙协的想法,经历那么多磨难,她知道女人应该怎么样才能不再受欺凌,加上心中对孙协也有爱慕。只是这个念头让寻不着她而回来的娟儿打断,孙协向蔡琰表明,不管什么身份,他都会保护蔡琰的安全,蔡琰见状,也是狠下心,断绝了和孙协的可能。最高兴的是娟儿,那之后就和蔡琰形影不离,情同姐妹,孙协倒也不无不可,只是蔡琰每次看着孙协的背影,内心深处依然泛出一阵阵怜爱。
“前面可是蕴大哥?”蔡琰见前面阵前有一人似乎有点熟悉,尽管很多年未见,但是蔡琰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倒也是不空口无凭。
“文姬!你还记得我啊?”郭蕴听到有人喊自己,虽然他并不认识长大后的蔡琰,但是既然那人开了口,也定然是蔡琰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