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内力激增,让人心惊肉跳的身体暴长,以及灵台深处无法解释的重重幻化……这些无不让她在心悸之余更满怀好奇与期待——
如果她的身体真较普通人奇异,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有更多的机会拥有高深的修为?那么,报仇、破碎虚空、重返上一世什么的,就会更容易一些吧?
就算是刚刚从生死一线上挣扎出活命,她还是无法对自己的身世和前生的枉死放弃执念。
人之一生,终究难免一死,何不拼上一条性命活个清楚明白呢?
绍筝这般想着,深觉这辈子算是有了奔头儿,遂凝心敛神,渐渐沉入了冥想修行之中,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绍筝被阮瑶叫醒了,说是得早些起,还要赶路。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了。绍筝起身束发,穿了外衫,又盥洗一番,竟不觉得困倦,反倒挺有精神头。难道是修为又精进了?她心中暗喜,随着阮瑶下了楼。
一楼,印玺早已经安坐吃早点了。
“三师伯早!”绍筝没忘了礼数。
“师叔……早!”阮瑶照旧是红着脸和印玺打招呼,只不过“三师叔”的“三”字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去。
印玺轻飘飘地“嗯”了一声,示意二人坐下用早点。
简简单单的包子、米粥、小菜,三个人吃得安安静静,如果不算上阮瑶偶尔因紧张而掉了筷子、磕了碗沿儿的话。不过,她这副样子,绍筝早就见怪不怪了,她猜印玺也早就免疫了。
住店的客人此时也都陆陆续续地下楼用餐。绍筝前世也在江湖上行走过,知道饭馆、客栈等地是最容易探听消息的,她一边状若无事地往嘴里填食物,一边凝神竖耳细听周围人的话语。
这一听,果然还是有收获的。
原来,前些日子东海上“出了事”,沿海一线都被官府封了航线,众客商做惯了海路买卖的,因此折损极大,却又惹不起官家,只得打掉牙齿和血吞,大多都去寻找别的商机,只有少数还抱着观望态度在东海周边转悠。
难怪这家龙口镇最大的客栈生意这般惨淡。绍筝心道。
印玺和阮瑶显然也听到了众客商的抱怨和议论,三个人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想法:所谓东海上“出了事”,八成和蓬莱阁脱不开干系。
只是,如今官府封了各地的船口,禁止出海,蓬莱阁又远在海岛之上,没有大船只,他们又怎么能知道究竟呢?
三人不禁犯起愁来。
恰在此时,打楼上走下来三个官差打扮的男子。当先一人,比另外两个的公服要体面、精致些,想来该是官阶较高的。三个人腰间皆佩着官刀,脚下官靴,腆胸迭肚地横行而下。
众客商见此情景,皆闭口噤声,含胸低头只管打量眼前的食物。
三名官差大喇喇地坐在一副空桌椅前,掌柜的不敢得罪,亲自给端了最可口的吃食来。他们也不客气,张口就吃。
绍筝瞧了几眼,复又低头吃自己的东西。她早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见不得世间任何不平事的大郑长公主。再世为人,她已经懂得如何韬光养晦、养精蓄锐,不错,这种人依旧会让她心中不快,但她已经在习学着如何将那份心思收敛起来。她连自己的事还没弄明白呢,一屋不扫,又凭何扫天下?
“你们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去看看。”
印玺平静地说完这话,朝三名官差走去的时候,绍筝和阮瑶都怔住了。他要看什么?
尤其是当她们眼见印玺拉过桌旁的条凳坐在三名官差面前的时候,更惊了。他何止是要“看看”,这是要“聊聊”啊!
两个人的心不由得提了上来,绍筝甚至想到这位三师伯会不会两言不合,惹恼了那三个蛮横的,再在这客栈之中大打出手。虽说教训教训那三个人也是挺解气的事儿,不过峥云派到底是名门大派,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和做公的打将起来,总是不好听的。江湖中人大多不惜性命,但没几个乐意招惹上官家人的。
但,她们预想中的画面并未出现——
初时,三名官差还大声地呵斥印玺,言语极无礼。待印玺不知掏出个什么物事,推到那名头目面前时,那头目登时换了一副表情,变脸之快令人来不及反应。紧接着,三名官差俱都一脸的谄媚相,急欲站起身来,似乎要给印玺施礼。印玺又不知说了句什么,三名官差立时安静坐回,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的。印玺则始终绷着脸,听他们说话。
绍筝不禁暗自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