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旺说他准备成亲,程家兴都愣了,问他是做袁家女婿?
“是啊。”
“早先就看出袁家对你有点想法,这两年没动静还当你不准备答应。”
程家旺说他闷头学徒弟也不认识什么姑娘家,要成亲就只能请媒人来说,请媒人还可能遇上黑心煤,师傅家的情况他算是知根知底的。师傅的女儿模样是寻常一点,胜在脾气好人能干。
程家兴看了看正在跟娘说话的媳妇儿,回头对程家旺说:“你想想清楚,我是觉得合不合适咱们先放一边,你喜欢才最要紧,成了亲就要过一辈子,别娶回来发现不是那么喜欢,日子对付着过那你就糟蹋人了。”
程家兴说着还拍拍老四的肩膀,跟他讲了句良心话。
“你现在不知道,就哪怕家底殷实,日子一天天过着两人都会生口角起摩擦,我跟你嫂子一年也要拌几回嘴,我稀罕她,怕说得过分了令媳妇儿伤心,总能在要紧的时候打住。这人对你来说无关痛痒的话,吵起来你不会让她,非但不会让,还能找准了句句往心窝里扎,那日子过起来可就太辛苦了。”
人就是这样,你喜欢,遇上麻烦会想办法解决,有困难也可以克服。
要不喜欢,都懒得为人多花半分心思。
有那功夫不如蒙头睡一场觉。
成亲以后人是会长进的,就连程家旺也感觉到,这一年多,他三哥改变不少。程家旺伸手勾着他三哥的肩膀,促狭道:“三哥你还跟我嫂子吵过?”
“说你的事儿呢,干啥往我身上扯?”
“好奇嘛,来说说,你真跟我嫂子吵过?”
程家兴抓了抓头,心一横告诉他:“你嫂子怀着小冬菇就一时高兴一时作,她挺大肚的时候正好是伏天,天热起来人烦躁,有段时间耐心就很差,经常说是风就是雨的。也就是她我才受得住,换个人你试试,早翻脸了。你看看二嫂现在烦不烦人?你三嫂跟她的区别就在于,你三嫂只闹我一个。她那段时间今天想吃樱桃明天想吃核桃,我就东一头西一头的,今天往山上跑明天往镇里去。”
“平时是三哥你点,嫂子做好了端来给你吃,那种时候也该你伺候着……倒是二嫂怎么回事?我秋收那会儿还回来过,才小半年没见感觉二嫂神相都变了,以前和和气气的,这次回来见她总垮着脸,一身丧气。”
程家兴斜眼一瞥:“想知道她的事你来问我?怕是找错人打听。”
“就是觉得怀着娃还是该高兴点。”
“是啊,人人都这么说,她不肯去想高兴的事你有什么办法?按说好几年没动静这下总算怀上了,不是大喜事?偏她除了把出喜脉的当天,没再笑过。”
程家兴说着都感慨起来,恐怕谁都不知道他从二嫂身上学到很大一个道理,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知足常乐。
手里有二十两的时候就该高兴我挣了二十两,别去看着隔壁人家有二百两的,你就算瞪成斗鸡眼那钱也到不了自己兜里,总还是别人家的。
“以前听过一句话,贪婪能让好生生的人变成面目可憎的恶鬼。”
两兄弟说到兴头上,当娘的就拍上他们后脑勺,一人给了一下:“眼看都要过年了嘴上没个讲究,什么鬼不鬼的?你俩闲着没事拽几桶水上来,缸子里用去一多半了。”
两人提了桶子慢吞吞往井边去,揭开井盖,放桶下去打起水来。
程家兴在拉绳子,程家旺低头看了看放在旁边的井盖儿,说:“三哥你回头的换个能把井口封严实的盖子,这个一揭就开,只怕来两个不安生的掉下去淹着。”
“家里来人的时候你嫂子就搬个石板盖上去,出不了事儿,这是方便二哥他们过来打水。我家这头平时没啥人来,现在冬菇还小连翻身都不会,也过不来这边。”
“铁牛呢?不过来玩?”
“跟我们有啥好玩?他更爱往大伯他们院子跑,那头娃娃多。”
“铁牛这都奔着七岁去了,大哥没给人取个大名?我在镇上,镇上人就是小时候喊小名,到该读书认字的岁数就取个大名,出门都喊大名。”
程家兴慢吞吞拽了一桶水上来,提着往灶屋走,边走边说:“你回头问问大哥,他怕是忙忘了吧。”
……
今年的买**去年还早两天停,头年他们米胖糖卖到腊月二十九,后来三十到初一初二也都很忙,大哥他们累得够呛。这不瞧着几头都挣得差不多了,而自家准备的材料也差不多全用光光,程家兴跟两头兄弟商量之后决定提前打住,合计好生休息一日,再为过年准备起来。
何娇杏他们做糖做到二十六。
程家富他们卖到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