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司仓参军看着一下就干净了许多的场面,叹了口气。
看看人家这担待,区区国子监博士,搞得比雍州刺史还负责。
自己能放粮,可自己敢指挥人抽流民么?
不敢。
流民大抵是不敢反抗的,可万一呢?
流民那里服从了,结果有人弹劾虐民呢?
要知道,做实事,从来是多做多错、少做少做、不做不错。
不然你以为越来越多的官油子是哪里来的?
柴令武的大镬煮上香喷喷的新麦子,其中还掺了一定数量的盐、臊子肉、莱菔,瞬间流民们再没有意见了。
这帮官爷,虽然凶了点儿,却是真心为流民好。
当然,麦子是没有脱壳的。
赈济,不等于把他们当大爷供起来。
“手洗干净!先少后老,先妇后壮。按顺序来,谁想乱来,仔细棍子!”柴令武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枣木短棍左右摆动,样子格外的凶。
不凶一点不行,流民这个群体,脱离土地的时间短一些还好,时间长了,极难管束,你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偏偏除了一条烂命,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人,一旦活到了毫无忌惮的地步,甚至可能比凶兽更可怕。
小孩子也要排队,从小到大,每人一碗黏稠的粥,吃得几个妹娃子眉开眼笑的。
其后是老人。
一名老者端着粥走到一旁,细细嗅了一遍香味,眼中滚下两滴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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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今年的麦子!今年的麦子啊!”
柴令武倒不是成心优待他们,只是酒坊那里才买了许多的麦子,自然先拉了用了。
至于说新粮与陈粮之间有价差……
都决定用自家的粮食赈济了,还在乎这点小钱么?
流民们放下碗,诚心实意地向柴令武叉手。
柴令武回了一个叉手,并没有起身。
不是不尊重人,是柴令武承受得起这个礼。
给了好粥,柴令武的话就被奉为圭臬了。
“看看你们这房子搭得乱七八糟的,要是走水了,逃都逃不出来!别个不拿你们的性命当回事,你们不能不将自己的小命当回事!”
“全部拆了,并为整整齐齐的三个直排。”
“有身体不适的,全部聚在一块,与正常人隔绝,以免将时疫传给其他人。不要心慌,本博士已经延请了太医署的医工,稍后会为你们诊治,没有大碍的,可以再与家人一起。”
“但是,别怪本博士丑话说前头,真有时疫的,老实呆着。治得好,是你的幸运;治不好,是你的命。”
“若是得了时疫还执意要与其他人接触的,休怪本博士刀下无情。”
柴令武随口吩咐。
罗忠戌补充:“博士之前在河州、鄯州、吐谷浑,可是杀了不少人的。”
流民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名老者出列:“官爷是为小民好,我们一定规规矩矩,绝不添乱。”
旁边的侯德夫眉飞色舞地记录着。
难怪博士嫌弃自己的计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