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刘氏纠结着不想说小姑子说亲的事,可当家的又紧着推鼓她,让她真是有些进退不得。如今想想舅妈今儿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来了她家,白刘氏心里就是一阵不安。
想想早上的事,白刘氏就觉得泄气,事情咋就这般巧呢?正好让舅母看见了小姑子给大奎做的那衣服,只这一看,舅母就不像早先同她说的那般要先见一见小姑子,再听一听她婆婆的实话,再提说亲的事了,直接上来就让自己给槐山说亲。
这可真是为难死她了,要知道事情可不是舅母想的那般,只要罗家不挑白家,那就成了,婆婆那口气直接就没考虑过罗家呀,想到这个,白刘氏本待不答应舅母,可一想到自己往日也是受了舅妈好的,在一个,舅妈也许了她办成事后的好处,遂,白刘氏一时脑热也就点了头,如今事情到了眼眸前了,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此时听的当家的不住的问,白刘氏索性眼一闭,硬着头皮道:“还不是舅母来过了吗,她说,她说……”到底是怕宝贝小姑子的当家的吼自己,白刘氏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一听是罗家的人,白方木有些冷了脸,倒也不是他对罗家有什么不喜,而是有些犯难,前儿罗家舅舅给他说,瞧着他铺子的市口好,想赶集的时候让自己让出块地方给他家摆凳子木盆什么的卖,这事看着不大可也不小,且还十分的不妥当,要知道他自己也有在赶集的时候,将一些得用的东西搬出去卖的,再加有时候他爹地里河里的出产也拿来卖,这些可都是要在铺子外头空地上摆的。
如今听的媳妇说这话,白方木还当是为了摆摊子的事,罗家舅母又来寻媳妇说话了,遂淡淡地道:“是不是舅母来说让我同意将门口的空地腾出来给舅舅家摆小木桶什么的?”
“什么,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舅母没说呀?好呀,我们家就这么点地方,赶集的时候,我们自家的货也是要摆出去的,给他们家摆了,我们自己的货怎么办?舅舅就是喜欢占便宜,不对呀,早先他咋没说?”白刘氏一听关系银钱的事,立马来了精神,一段话说的是反问正答又反问的。
媳妇这抠唆的德行,白方木老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没告诉她占地盘的话,这会子既然说了,白方木也不打算瞒着,毕竟是媳妇的娘家舅舅,让自己去回更好,遂道:“还不是前几次你娘家拿来了那些竹子做的器物卖,被他们家给看见了吗,你舅舅这么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觉得既然能给你娘家摆,为什么就不能给他这个舅舅摆一摆,也就寻我说了。”
上次的事,白刘氏也是知道的,若不是娘家人,她是死活不会乐意的人家将东西放她铺子门口卖的,如今换她舅舅,那就是次一等了,她心里自然不乐意,忙道:“当家的,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这一集,爹要卖些鱼虾,娘也要卖些帕子荷包什么的,已经同我说过了,给你舅舅摆了,自家里的物件可是没地方放了。”这不是要瞒着的事,遂白方木直接告诉了白刘氏。
听说自家要用,白刘氏可没意见,不过啥时婆婆有绣活要买了?遂忙问道:“娘啥时有空做绣活了,她不是早就不做这些卖了吗?”早些年,家里地少,白老娘为了补贴家用还做些绣活织些布,后来家里陆续置办了地,白老爹同章老爷子交好,又能去马场那边笼些鱼虾卖,白老娘正好眼睛也吃力,便停手不做了。
“不是娘做的,是妹妹做的活计,娘本来是不想拿出来卖的,可妹妹说她闲着也是闲着,横竖地里的活计她帮上忙,那就做些针线来卖,也算是个进项。”白方木想到妹妹这般为了家里,他脸上就扯不开的笑。
白刘氏一听这话,心里有些嘀咕,毕竟小姑子卖的物件和婆婆卖的物件不同,婆婆卖得了钱总是要给孙子些的,小姑子卖的钱如何会给侄儿?遂有些酸酸地道:“小姑子还真是个挣钱能手,娘和爹不是心疼小姑子吗,怎么就同意了?”
白刘氏的酸话,白方木即使听出来了,也是不大理会的,遂直接往下一躺,嗤笑道:“你这叫什么话,我妹妹本就是个好的,你忘记了,我这开铺子的银钱还有妹妹给的呢,不然我拿什么来盘下这么间大铺子,还能让你只在家带着大奎享福?”
这话虽有些伤人,可也确实是事实,白刘氏也不是白眼狼,就因为明白这些,她才在娘家人说道白家做事不公平的时候没有回家闹,安安稳稳地让小姑子住了新屋。
不过,自家男人如今是越发有本事了,想到自家娘说的那些要抓紧男人的话,白刘氏可是不敢龇牙,忙忙地讪笑道:“说什么呢,小姑子的恩情我哪里能忘了,我这不就是心疼小姑子受累吗,我们小姑那是在京里大府里陪大小姐过日子的,哪里需要做这些劳什子了,如今倒好为了生计居然做起针线活计来了,这让旁人知道了可不好,且这针线上的活计可是最费眼睛费精神的。”
听媳妇说的话还算是中听,也不管她是不是真心,白方木便点头道:“你这话不错,这才像个嫂子,不过,你安心了,我娘如何舍得妹妹受累,她连你这般只在家带着孩子也没说过什么,更何况刚回家的妹妹了。”
白方木说完故意顿了顿,瞧见媳妇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这才又道:“这不是妹妹说,她没什么事做,光闲着也没趣儿,想着也不用眼睛做绣活,只顺手打些络子出来卖,不费事,我见妹妹打过络子,那是真不费事,她闭着眼睛也能很快打出好看的络子,这不,娘也就同意了。”说到妹妹的能干,白方木便有些得意,语气里还透着几分自傲。
白方木这话这语气听在白刘氏的耳朵里那是相当的戳心窝子,白刘氏不擅长的事里头,最是拿不出手的就是这女红了,如今听的这话,她是半点喜色也没有,且隐隐的还觉得有些打脸,一口堵的上不来下不去,很是一口啐到躺着的白方木的脸上。
可想想昔日当家的从来不惯自己这些毛病,遂白刘氏忍着心酸不舒服,咬着牙转了话头,酸酸地道:“看来日后妹妹每个集都要卖针线了,那要是让舅妈看见了,就更是要追着我问了。”
“舅母追着你问,她追着你问什么?难道你今儿说的是另有其事,哼,说吧,痛快点。”白方木最是讨厌媳妇的舅母,这个人利害的不得了,平时瞧见了他总是酸话多多的,且心眼也多,从来不吃亏,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是有目的的,一般人不爱搭理她,生怕一个不慎就落了她的套,今儿媳妇这话,可是不妙呢,白方木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白刘氏自然也是知道自家舅母的那点不吃亏爱占便宜的性子,且舅母还最见不得亲戚们比自家好,以往自家日子不好的时候,见了她舅母还能和善地笑两声,用几句好话打发自己个,如今自家靠着小姑子起来了,舅母这就见不得了,瞧见她当家的就酸两句,也难怪当家的烦她。
可舅母再不好也是她娘家人,白刘氏觉得自己正经的娘家人穷,说话没底气,舅舅到底是舅舅,万一她在白家有个什么事,还指望着舅舅能硬气地替她撑一撑呢。
这么一想,遂白刘氏瞥了眼正紧张的当家的,故作轻松地道:“瞧瞧你这样,干什么这么绷着,舅母不就是喜欢说几句酸话吗,我们是晚辈让让也就过去了,你这样可不对。”
哟呵,敢直接顶着了,白方木不是个软耳朵,知道媳妇今儿这样顶着自己,非得给她舅母说话,定是指望着在她舅母那得啥子好处咧,这个可是他最看不上的地方,在他看来,家里即使穷的掀不开锅也不该这般死扒着人家,更何况家里还没掀不开锅,再说了,就罗家那小气劲,最后媳妇别倒赔些好处就不错了。
想到眼前的傻抠媳妇极有可能将来要上当闯祸,白方木直接冷哼了两声道:“我可不管这些,好就是舅母,不好,那当然得另算,你想想,我对我自家的二叔又如何?”
白刘氏听的这话,心沉了又沉,想起白家二叔待白家不好,白家众人连着公公都不再理会他,看来舅舅家若是得罪了白家,她也甭指望舅舅能在白家说得上话了。这么一想,白刘氏倒是起了将小姑子说给表弟的心思了,这样舅舅家握着小姑子,还怕她们白家敢不对她这个儿媳妇好?这般一琢磨,难得的白刘氏这脑子倒是动的快些了,便想着有些话现在不能说,不然让当家的又或者白家公婆警觉了,罗家表弟同小姑子的亲事便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白方木不知道自家这笨心思的媳妇今儿也动起了脑子,他瞧着刘氏半天也没个话,不爽了,呵道:“有什么快说,不说,睡觉!”说完,也不理会白刘氏便躺下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