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王世子……
沈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别的想法,那天他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前几日给我送了拜帖,那个时候我正没空,后来上门去见过他一次。”
“哦?”蔚抹云将杯中的茶水一骨碌全部喝下去,抹了抹嘴巴,“觉得如何?”
沈蕴将那天和他的对话讲给蔚抹云听,“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淮阴王镇守边疆,以防西楚的入侵,西楚日渐强大,运输去的军资也消耗巨大,甚至隐约有超过北疆的趋向。也正是为此,皇上才要求淮阴王将他的世子送进京都。我不相信,作为一个质子心中能毫无怨恨。”
蔚抹云听了也皱眉,刚刚的嬉皮笑脸顿消。“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是很深,但是,至少从我目前看来,他对追名逐利并不热衷,相反的,甚至有点厌世。”他说,“不过也对,若是我从小就被父亲给送去距离家乡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也会抑郁的,更何况他的庶子哥哥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心里不平衡可是会杀人的!”
若是这样倒是可以好好思量一番,从他的庶子哥哥那里下手。蔚抹云这个消息倒是解决了他对于淮阴王世子提出合作的一些疑虑,不过沈蕴并不打算就这么接过橄榄枝。若是能有一个把柄牢牢握在手上就好了,他心想。
聊着聊着,天色便渐渐黑沉了下来。见蔚抹云有点瞌睡虫上脑的架势沈蕴便让他先回去。而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小十一便进来了,他拱了拱手便道:“邱大人送来的,太子殿下可是现在看?”
沈蕴点了点头,便接了过来。字体略微有些杂乱,不过还是能够看出大体意思。将手中的信件快速的看完,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和我估计的一模一样的。”沈蕴将信放在蜡烛上,薄薄的纸被火焰灼烧蜷缩成黑色的灰烬,一点一点从他的手中落下。“还有什么事么?”沈蕴还要吩咐小十一做事,却见发现他的脸色在烛火下显得忧郁不已。这款不是好现象,别是和锦二一起待久了,也沾染上他多愁善感的性子。
“……我就是觉得,”十一略微有些艰难的说:“算了,还是不说了。”
沈蕴淡淡道:“那就别说了。”他对那些小事没兴趣。
“啊!”十一惊讶的叫了一声,“我还是说好了……”
他十指交叉,顶住下巴。“那就说吧。”
“我觉得……邱大人这样好可怜哦。”
沈蕴不予置否的垂下眼睑。“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书上都说了啊!大丈夫应雄飞,安能雌伏。”孩童心性的人眼睛带着不解,“而且上次我看到邱大人那个样子……完全不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了。好像……好像和没了灵魂一样,空荡荡的。”
沈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他一直把小十一当做小孩子,最近回到盛京了,才开始让他做事。可有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从不敢让他做。就是因为他是那样崇拜自己,每次亮晶晶的眸子眨巴着敬佩的光辉。这让他如何开口,告诉十一,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雄起,雌伏。”沈蕴换了一个话题,“我给你请的先生究竟是怎么教你的,还是说你学的不认真?那不是这么用的。”
果然,小十一愣住一小会,疑惑的说:“不是这样用吗?”
“当然不是。”沈蕴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没有处理完。”
他点了点头,迈出大门。
在他的彻底离开之前,沈蕴道:“下次秋白的事让锦二直接汇报给我。”
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就像秋白,他为了洗刷父亲的耻辱,给自己染上了更大的耻辱,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阴影,一旦被发现,他的人生就彻底毁掉了。沈蕴一直记得当初他把秋白救出来的时候,他的样子。
关押着他的地方是刑部最深处的大牢,沈蕴独自一人走近黑暗,即便是到了深处,厚重的石墙也无法遮盖惨叫声,尤其是女子的凄厉尖叫。没有拐弯抹角的用花言巧语,只是利益关系统统掰碎了讲给他听。“将来有一天,我可以为你父亲澄清,指给你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不让任何人去打扰你的生活。
那个叫做秋白的男子穿着满是污秽和脏血的衣服,可是笑容却很灿烂。他说:”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沈蕴的睡眠一向很浅,而且准时,从来都是准点做事,绝不拖欠的。蔚抹云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处理完大半的公文了,此刻正在用着早饭。
蔚抹云喝着粥,眼睛瞄着书桌上两指高的公文,嘴里感慨着,”你到底有没有睡觉啊,太子殿下?你如此的勤勉奋进,真是让这个招猫惹狗、不求上进的我倍感压力啊!“
”你有什么压力大的?“沈蕴说:”不就是娶亲么?你就从了她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