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半括直接吃了一惊,赶忙拉着阮灵、上尉绕到一边趴到树后,再抬头观察情况,立即发现,长毛和军曹也趴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头。
也不知道长毛的泥巴战术成没成功,铁车倒是停着没动,关键是人都好好的,赵半括心里踏实了些,正想怎么发信号告诉长毛自己到了,却看到长毛和军曹突然站起蹿了过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阵扫射声又响了起来!
树林里一下又是枝叶乱抖,木头渣滓不停地迸出来,近距离的扫射下,声音大得惊人。赵半括头埋得更深了,长毛在弹雨里蹿到他身边,照面就骂:“我日他先人的,泥巴老子是糊上了,啷个龟儿子居然有棍子!从里头捅开了!”
赵半括刚想说什么,身边一棵树就直接被子弹削掉了一半,嘴里顿时溅进不少碎屑。这一次,子弹全部在他们身边呼啸,驾驶员肯定是发现了他们。
这时候绝对不能跑,只要人一站起来,立刻就会被打成碎片。但也绝对不能不动,因为铁车肯定立即就会冲过来。
果然,他们就听到铁车朝他们开了过来,速度极快,长毛急得大骂一声,想强行起身,才起了半个身子,一颗子弹贴着他的肩膀飞过,直接又把他压趴下了。他转身对所有人大叫:“往后爬!”一边就把枪对准了军曹:“你去把它引开!”
军曹看着他没有动,显然没听懂,长毛对阮灵大吼,阮灵翻译过去,那军曹面色铁青地看了看铁车,用日语也大叫了回来。
长毛以为他在抗命,就把枪指了过去,但阮灵却道:“他说让你把枪和头盔给他!”
“什么?放屁!”长毛大怒,阮灵继续道:“他说你可以把子弹退下来!”
长毛看了看赵半括,铁车就在几十米外了,赵半括心说现在也没工夫琢磨这些了,就把自己的子弹退下,头盔和枪都甩给了军曹。
接过后,军曹转身仰面躺着,把头盔顶在枪头上然后往灌木上方一抬,子弹立即就朝着头盔来了。
一瞬间头盔就被打飞,火星溅得到处都是,几乎是同时,军曹连续几个翻身,翻到了相反的方向,顺势站了起来,大吼了一声。
铁车竟然顿了一顿,接着军曹狂奔起来,然后铁车的子弹以一个扇形扫了过去,同时铁车掉转了方向。赵半括看到军曹在树林里狂奔,速度极其快,子弹在他后面一路追过去。
就在子弹追到他屁股后头的时候,军曹一下滚到了一棵树后。那里有一棵非常巨大的树,上面爬满了胳膊粗的藤蔓,子弹全打在那些藤蔓上,绿色的枝叶乱溅,但是这树太大了,子弹毫无作用,扫了一会儿,枪声就停了下来。
忽然间就是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接着,铁车开始开动,朝那棵大树开了过去。
赵半括趴在那里,看得有点奇怪,他想起了那个军营的惨状,又想到了当时他们在丛林里看到的烧焦的巨树,那一定是种非常强大的燃烧性武器,但是为什么铁车在这里只用机枪?本来只要一炮过去,军曹必死无疑。
赵半括更加肯定铁车的主炮弹药已经没了,只要它的子弹也打完,那他们就算是活下来了。而照这种打法,估计子弹也坚持不了多久。
和长毛一说,长毛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说道:“咱们得再逼它扫射!”
“你疯了,”赵半括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长毛哼了一声:“你自己说的,它的子弹肯定不多了,主炮也没炮弹了,只要它还是那种打法,我估计最多再扫两三分钟就清了。咱们得主动一点,让它早点吐干净。”想了想,把自己的头盔和枪递了过来。
赵半括顿时骂道:“你他娘心忒狠了,我可没那猴子跑得快。”但还是转头四处看着,又想到了廖国仁,心一横就道:“长毛,要是老子没把它的子弹弄完,你可得接着干。”说着就想站起来。
长毛就嗤笑起来,拉住他道:“谁他娘要算计你这菜头,这活老子去干。你给爷看好俘虏。”说着腾地站了起来,对着铁车大吼了一声。
一下铁车就转过了炮头,长毛又大吼了一声:“爷爷在这儿呢!”说着撒腿就跑,铁车一下就开火了,子弹立即追了过来,长毛跑得也不慢,但这一次显然驾驶员有了经验,炮塔转得非常快。几乎是一瞬间,长毛就被裹进了子弹的弹道里。
赵半括心里一沉暗叫不好,就见长毛裹在子弹中竟然跑出去十几米,就地一滚,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打中。
铁车瞬间停止了射击,赵半括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子弹一定快没了,看长毛没动静,正想自己也跳出去,忽然见长毛又翻身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跑。
枪声立即响起,子弹实在太密集了,长毛勉强跑了回来,翻滚到离赵半括几米远的地方摔了个仰面朝天,嘴里大骂:“我日你先人。”就在这时,就听到子弹的射击声猛地一断,跟着是一阵咔嗒咔嗒的枪机空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