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晨光熹微。浅淡的夜色正在慢慢的退却。天空中,启明星渐落,半月微沉。
闻道书院门口缓缓的聚集着大量的人群。为首的是山长张安博、沙提学、智无和尚、叶讲郎、骆讲郎、贾环、公孙亮等人。他们来给乔如松四人送行。
“诸位师长,同学请留步。在下一定在四日内带回粮食。”乔如松向送行的诸人弯腰作揖,坚定的说道。
卫阳、许英朗、柳逸尘纷纷弯腰作揖。他们带着募集来的约三百两银子,以及数封书信,一定会将粮食带回来。
山长张安博轻轻的点头,“去吧!”
乔如松、卫阳、许英朗、柳逸尘四人登上昨日来的小船。船工撑起竹篙,渐渐的离开闻道书院,消失在浅淡的晨曦中。
此时,闻道书院门口的水已经退到台阶之下。不远处的东庄镇上大半屋舍残破的墙壁都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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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公孙亮、罗向阳等人,不知道乔如松他们去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第四天依旧没有运载粮食的船只出现,也没有消息送进来。
书院中的余粮几乎见底。断顿倒不至于,但一天一餐的米粥越发的稀。水多米少。
贾环拄着一根木棍,从窑工住处的曲水院回到明伦堂中,晚霞万丈,将妙峰山脚下的闻道书院染得金红。书院中略显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
韩秀才跟在贾环身后,有气无力的笑着,问道:“贾院首,光喝水真的能撑过七天。你从哪里听来的?”
他们这些做事的人还保持着一天两餐的饭食。但时至今日,都有些撑不住了。快一个月的高强度工作。太疲倦了。长期的食不果腹。每个人都快要到能承受的极点。贾环从昨天开始起,就要借助于木棍才能步行。
贾环开玩笑道:“韩兄,要不你带头做个试验,试上一试?”这是现代人都知道常识。人只要有水喝,在困境中就能撑上几天。
听着贾环的新词,韩秀才习以为常,无语的一笑。贾环还有心情开玩笑。
但玩笑归玩笑,乔如松他们再不快点送粮食回来,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潭柘寺的存粮预计还可以撑十天。主要是向山下运粮,损耗太大。
步行到明伦堂。公孙亮摇摇头,让贾环坐下,担忧的道:“贾师弟,乔兄他们怕是出了问题,还没有消息传递进来。”
贾环镇定的道:“大师兄,要相信乔厚道、卫神童他们。哦,水退了吗?”
庞泽点头道:“我去看过,东庄镇的街道都全部露出来了。”乔如松四人离开后,贾环调配,许英朗负责的传令工作由张四水接手。庞泽担任公孙亮的助手。
为避免形成瘟疫,东庄镇的人、畜尸体的清理工作早早的就在进行。基本采取强制火化的手段,就地烧埋。只是很零星。大水之中,很多都被冲走。而水退之后,这块工作就有大量的事情要做。
贾环嗯了一声。现在的策略,就是等。
到吃晚饭的时间,骆讲郎过来找韩秀才聊天。罗向阳留了人负责粮库,过来找贾环说话。他其实蛮怀疑贾环说喝水能活下去是骗人的。
二十几人在晚霞中,喝着稀粥,坐在明伦堂中聊天。谈论着这次齐总督的救灾策略,灾后重建,书院的重建,煤矿,朝廷党争,国家大事等等。
韩秀才一如既往的狂喷贪官污吏。骆讲郎生平郁郁不得志,和韩秀才脾气相投。两人骂的很痛快。贾环、公孙亮、庞泽、罗向阳等书院弟子各自发表看法。
都这时候了,闻道书院禁止谈论政治的禁令早就不存在。谁让朝廷明明知道他们这些人在这里苦熬,还不派人来救援呢?骂两句,发泄元气,是人之常情。
晚上吃饭时,书院并不算繁忙。其实,局面到现在基本已经控制。有粮食,就活;没粮食,就死。
越来越多的书院弟子汇聚到明伦堂。约有近百人。连叶讲郎也过来听学生谈论政治。人太多,已经不可能私下聊天,贾环不得不出面主持。让大家依次发言。以他此时在书院的威望,主持这类似于文会的局面,游刃有余。
书院的弟子各自说着心底的想法,褒贬人物,谈论历史,借古说今。这一场救灾,屡次面临生死的考验,让每个人的成长都十分惊人。骂得尽兴,说的过瘾。到晚间八点许,大家才意犹未尽的各自散去。
当是时: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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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八点许,早饭过后,贾环将前来闹事,要求离开书院的陈嘉运等八人打发走。贾环允许他们自行离开书院,谋取生路。
此时,闻道书院外的大水已经完全的退去,泥泞的道路展露出来。
陈嘉运他们几个自惩罚满后,就不再出来做事。一天一碗稀饭吊命实在是受够。他们打算前往40里外的京城谋生。
在门槛处,看着这几人背着包裹的背影,公孙亮叹口气,“贾师弟,他们怕是不会再会书院了。”
贾环依坐在门槛上,对聚散离合的事情看的开,摇摇头。正好看到回廊处一道美丽婀娜的倩影扶着栏杆,虚弱的缓步走来。她带着白色的面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