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伙计开了店门,刚要吆喝人搭把手把煮了汤的锅子和炉子一起搬出来,就被门外的景象吓了一跳。
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把店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而这一排人墙后面,则是这两天老过来的新东家和一个瘦小的汉子在说着什么。
伙计心中暗道不好,也顾不得锅子了,连忙上前点头哈腰:“这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呢,少爷怎么就来了?早上露重,您别着了凉。”
贺峥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少爷最近有些缺银子,没奈何,只得把手头的东西清一清,换些钱来。”
这是……要卖铺子?那伙计先是一愣,而后心中大喜:朱掌柜早有心把这铺子名正言顺的据为己有,只是小李氏把持的时候是决计不可能出手的。现在倒是有机会让掌柜的心愿得偿了!
朱掌柜早跟他们说过,要是有一天这铺子归了他,省下那份儿给主子的份子钱一定给他们涨工钱发红包!
那伙计立时满脸堆笑:“那少爷不如先在店里坐坐,我上后头给您叫掌柜的去?”
贺峥这下看都不看他了:“本少爷要处理一些事情,你哪儿凉快就哪儿呆着去。”说罢,那和贺峥一起说话的瘦小汉子跟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使了个眼色,便有一半人不由分说的往店里冲。
这时大部分的伙计都已起来上工了,见状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尽力的拦着人不让往里进:“这是怎么了?各位兄弟,有话好好说诶……”
可这些人都是专业的护院打手,几个伙计哪里抵挡的住?
贺峥也根本不给他们好好说的机会,一声令下,剩下的汉子便将这些伙计纷纷制住,将这些没见过这般阵仗的人吓得哭爹喊娘。
其他人没了阻挡的伙计,便都冲进了后院,去寻找朱大。
那朱大此刻还在床上打着呼噜做着春秋大梦呢,就被贺峥带来的人五花大绑,随便披了件衣服给扔在门口。朱大被捆着手足,在地上滚了几滚就看见了贺峥,没忍住,嘴里就不干不净说了些难听的话。
贺峥从袖子里慢条斯理的拿出来一张纸冲着朱大抖了抖:“朱掌柜,您可看清楚了,这是你当年卖身的卖身契,我刚与赵老板谈好了价格,看您也会算账认字,五十两银子,不算辱没您了吧?”
赵老板就是那人伢子,姓赵,此刻手上已拿了五十两的银票等着跟贺峥银货两讫呢。听了贺峥的话,也赔笑道:“是呢,小的平日里过手的都是些丫鬟小厮,真没想到还有这福气,能经手朱掌柜这样的大人物。”
这话说得恭敬,话中却是带了刺的。旁边的伙计刚才还闹哄哄的,经此一出儿,一个个噤若寒蝉,再没人敢多一声言语。
笑话,他们其中也有人是签了卖身契的,虽是卖给了朱大,可连朱大都要被东家卖了,焉知不会殃及自己?
朱大一个激灵,这才清醒过来,就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叫骂声戛然而止。
“少,少爷,不,东家,东家咱们有话好说啊,我犯了什么错您就要把我发卖啊?”那朱大这才回过味儿来,仰着头看着贺峥。
那姓赵的人伢子闻言却笑了:“朱掌柜这话是怎么说的?做奴才的签了卖身契,就是主家的物件了,这要把物件发卖送人,主家还得给个交代不成?就是你什么错也没犯,要卖你还不是贺少爷一句话的事儿?”
实际上,签了卖身契的效应可不止这一样。卖身契签了就没了人权,不但主家可以随意处置,处置之后还不准带走主家一根针一根线,要是主家再狠点,换洗的衣服都不让带走也没什么可说的。
当下贺峥就命人去把朱大住的地方给抄了,倒确实抄出一包银子。
但让贺峥意外的是,他心心念念的真账本却并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