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多看一眼都烦啊!
比起在贺老爷那儿受到的冷遇,贺峥在老太太那里的待遇简直是天上地下,祖孙俩十分不舍,就差执手相看泪眼以及抱头痛哭了,贺涵和贺汐两人陪坐在侧,一个白眼快翻去天上,一个看着贺老太太和贺峥依依不舍的样子感同身受一般难受。
贺涵颇为不耐烦,冷眼瞧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冲老太太行了个礼:“孙女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休息。”
“你去吧。”贺老太太收了眼泪。要是平常贺涵这样无礼偷懒,贺老太太少不了要训斥一番,只是如今有贺峥在,贺老太太都懒得看贺涵一眼了,只不咸不淡的道。
谁料贺峥紧接着却对贺汐道:“大妹妹也先回去歇着吧,待会儿再来一同用午饭。”
贺汐虽不知为何,却也老老实实地听从了贺峥的吩咐。跟在贺涵的身后一同出去了。
出了老太太房门贺涵便对贺汐冷笑道:“不自量力。一个庶女,还想在屋子里和祖母大哥共享天伦之乐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到底是让人给撵出来了吧?”
贺汐抿了抿唇,低头并不言语。
贺涵见她不搭话,也觉得无趣,哼了一声便先走了。
段嬷嬷站在贺汐身后轻声道:“大小姐不必听二小姐的,大少爷待您的心至真至诚,断不会如二小姐所说。”
“嬷嬷不必多说,我晓得。”贺汐道:“她这样的话哪日少说了?我自是信大哥哥,不会信她的。”
且不说贺汐与贺涵在外头如何,屋里的贺老太太与贺峥却已谈起了贺汐的亲事。
“汐丫头的亲事?”贺老太太略一思索。“那日我倒是听你二娘提了一提。你且放心吧,你二娘经了这次事我瞧着也是懂事了许多,知道作为一个主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贺老太太只以为贺峥担心小李氏不操心贺汐的亲事会耽误花期,故而安慰了贺峥两句。
贺峥苦笑:“孙儿要与您说的正是这事。二娘与您说的,可是附近镇上一位姓王的员外?”
贺老太太想了想:“似乎是的。”以为贺峥看不上镇上的人家,便劝道:“你也别嫌弃人家是镇上的,贺汐不过一个庶女,家里也不求她攀龙附凤,能嫁去镇上的殷实人家做正妻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祖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贺峥叹道:“若真是个好归宿,孙儿也不多言了,只是孙儿着人打听了一番,那王员外竟已年过四十,家中有儿有女,想娶一房继室。咱们汐儿虽是庶出,却也是青春貌美,何必去为人继室?”
“……这话当真?”贺老太太愣了愣,紧接着皱起了眉头。若真是把贺汐嫁给这么一户人家,还不得让城中富户对贺家“另眼相待”啊?“不会是打听差了吧?这事儿可乱说不得。”毕竟这王姓是个大姓,一个镇子上有两三个王员外都不是稀罕事儿。
“孙儿能做那没谱的事儿?”贺峥道:“孙儿细细打听过了,这王员外想要娶继室也是许众所周知的事。听说二娘已经和那王员外商定了,过些日子就有媒人来咱们家里头相看了。”
贺峥说着,暗暗观察老太太的神色:“祖母若是不信,只到那天细细问那媒人便知。”
要不是贺峥说起,贺老太太还真没那个闲心去关心贺汐的亲事。如今既然贺峥提了,贺老太太少不得要为贺汐操上一份心:“你呀,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对贺汐那个丫头这般看中?正经贺涵才是你嫡出的妹妹呢。”
在贺老太太心里,贺汐不过一届庶女,生母又不得贺老爷看重,有什么值得贺峥再三维护的?
贺峥淡淡一笑:“什么嫡出的妹妹庶出的妹妹,哪个也不是我嫡亲的,不是和我一个娘生的。”顿了顿又道:“孙儿……也是有私心的。”贺峥嚅嗫道,“祖母可还记得这贺汐的生母兰姨娘?她原是我母亲身边的贴身的大丫鬟,昔日孙儿中毒卧床,兰姨娘对孙儿颇多照拂。且听府里旧人说,昔日我母亲在时十分的疼爱贺汐,待之如亲女。如今母亲不在了,孙儿也应待贺汐如嫡亲妹妹才是。想必母亲在天有灵也会高兴。”
这话一说,却是把贺汐的位置提到贺涵前头了:两个都不是嫡亲的妹妹,贺汐却是得了大李氏青眼得。
贺老太太竟也想起了些往事。那贺汐出生的时候贺老太太原本想随意取个名字的,是大李氏偏要给她取名为汐,与峥字一山一水相对应。
当年贺老太太还不大乐意,觉得不过一介庶女,怎配与嫡出的贺峥名字互相对应?还是大李氏再三劝说,还说过要把贺汐抱到跟前教养,贺老太太才点头答应。
反正大李氏这个嫡妻都不在乎,她操什么心?
只是没等到大李氏把贺汐抱去身边教养她人就去了。现在想起往事,贺汐的生母确实是大李氏身边的丫鬟,还是最得看重的那一个。
“罢了,你都把你母亲抬出来,我老婆子少不得要护一护这丫头。”贺老太太道:“只是我久在内宅,要为贺汐寻一门合心意的亲事却是不能,这事儿还得你父亲上心才行。”
贺峥松了一口气,“祖母只要护一护大妹妹,别让二娘将她推入火坑就是了。孙儿……孙儿在外面也会为大妹妹的亲事上心的。”
说不定轮不到他操心,只要兰姨娘成功了,贺老爷自然会对贺汐上心。
“你这猴崽子,什么叫推入火坑?可不许这样说你二娘,让外头人知道了不给你扣一个不孝的罪名。”贺老太太虽嘴上说的严厉,面上却并没有生气的神色,只是拿手指头朝着贺峥的方向点了点。贺峥连忙凑过去撒娇做痴:“孙儿这不是就在祖母面前说说吗?祖母这样疼孙儿,必不会责备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