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匣子,他也不多做拖延,直接对还站在院子里的来福道:“备车!”
城北的人家并不富裕,这间铺子虽大却破旧,货物也多是低等的棉麻,离位于繁华地带的贺府还挺远的,坐着马车也要小半个时辰。
路上来福还跟贺峥说了下这铺子里的人:原来这管事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那吴婆子夫家的一个侄子,名叫吴城。前几年求了吴婆子在小李氏跟前谋了个活计,仗着他婶母在府里的几分体面已经坐上了管事之位。因着他婶母在小李氏面前很有几分体面,平日里掌柜的也要敬他两分。
可惜他位置还没坐稳,那在主母面前有几分体面的婶母就被贺家老太太给发卖了,听说还卖给了山沟沟里一个樵夫做老婆。既然吴婆子已经再嫁,也算不得他什么婶母了,没了这一靠山,吴城在铺子里的地位直线下降,每日都觉得有活计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其他伙计如今都不怕他了,他也只能把气撒在铺子里地位最低的段嬷嬷身上了。
贺峥的马车赶到的时候,这吴城正在支使着段嬷嬷扫洒。水撒在地上,一时灰尘荡了起来,吴城便骂开了:“要死的老婆子,想故意呛死你爷爷是怎的?就知道你没认真扫,要不然怎么荡起这么多的灰?懒皮子我看是欠打了!”
这吴城手里正拿着一根小指粗细的竹棍,边说边往段嬷嬷的身上抽。
贺峥把眼前的老妇和记忆中的奶娘一对上便火了,推了一把身边的来福:“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拦住了!”
来福利索的勒马停车,蹦下车辕,一把抓住吴城手里的竹棍,两手一折竹棍就断成了两截:“吴小子,我已与你说了老太太准了把段嬷嬷放出府,你怎还敢打她?!”
吴城猛然被夺了竹棍,一时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见是来福这才松了口气:“都说了没太太的吩咐不能放人,你怎么又来了?滚滚滚,别扫了大爷的雅兴!”
贺峥此时也下了车,慢悠悠的往店里走,听了便道:“依你的话说,老太太要放人,太太不肯,老太太的话就不算了?”
那吴城也没见过贺峥,只以为是个有些体面的管事,一时心里又是嫉妒不服,又是胆怯。嘴里不阴不阳的道:“那倒不是,只是府里老太太早已不掌家,越过太太怕是有些不妥,你们又没什么凭证,谁知是不是来讹诈的?我此刻让你把人领走,将来若是事发可说不清了!”
感情这人还不知道,小李氏已经被禁足,掌家的权利又回到了老太太手中。
这却也怪不得他,自从他那前任婶母吴婆子被发卖了,他就没什么渠道打听府里的事儿了。就算铺子里其他人知道也没那个好心告知他,因此他吴婆子被发卖之后的事儿,他还一概不知呢。
这就罢了,偏他还想着巴结小李氏,妄图让小李氏顾及着吴婆子的旧情,多拉扯他一把呢。因此吴婆子被发卖之后,他非但不怨恨小李氏,反而更加的想讨好小李氏。
贺峥看他的嘴脸不不耐烦了,再转身一看段嬷嬷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与他周旋,直接道:“我不与你说,把掌柜的给我叫出来。”
“你说叫就叫?你算老几,你也配我们掌柜招待?”
贺峥懒得多说,给来福使了个眼色,来福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贺峥终于被他打败了,拉着来福的领子附耳说了一通。
来福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把推开吴城,直接冲进铺子里,扯着嗓子喊:“贺禄!贺禄给我滚出来!”
几个在铺子里挑选布料的大娘被着一喊惊得不轻,有两个胆子小的已经放下布料往门外跑了。
吴城黑了一张脸,也顾不得门口站着的贺峥,直接进铺子里拉扯着来福要堵他的嘴。偏这来福脑子虽然有些呆,力气却是够用的,吴城堵嘴不成反被来福给推到一边,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
这下,连胆子稍大的几个客人也放下了手中的布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