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蕴扫了这些人一眼,“对于百姓来说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敬畏谁,你说谁还敢诟病本相?”
文明低头不敢再说话。
赵广成从大局出发又劝了两句,见爷面露不耐,只好示意众人回去。
皇后于皇帝驾崩后第六日午时自缢殉葬,朝堂上的气氛越发沉闷。
凡是自认有几分读书人操守的大臣,这一日都称病不来,来的都是打从心底儿畏惧这个心黑手黑还不要名声的穆相,一个个连呼吸都放得轻不可闻。
穆蕴见朝中有好些空位,却半点不着急,甚至还笑了笑,让这些依旧到来的臣子去议事处,主持起大庸第一次议事会。
现在百官最关心的莫非是皇位继承人问题,到如今皇帝已经驾崩七日,马上就要发往皇陵,但最有话语权的穆相却矢口不提新皇人选和登基问题。
他们心里都在打鼓,暗想是不是穆蕴想要趁机篡位,这也是那些大臣坚决抵制皇后殉葬,此时又在家中闭门不出的最根本原因。
如果穆蕴篡位成功,凭他的能力,以后定是乾纲独揽,他们这些臣子恐怕会完全沦为下人。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穆蕴在下任皇帝的选择上从头到尾都是按照规则来办的。
大庸是嫡长子继承制,然而此时中宫没有皇子,便顺延到生母地位最高的二皇子身上。
纵然有人收到宫妃的礼物想要帮其他皇子说几句话,此时却也没有理由和立场反驳什么。
新皇这一日择出,第二日便登了基,登基程序十分潦草。
此时众人已经看出来,新皇只不过是穆蕴扶植起来的傀儡,但几天之后,议事会又一次召开时,众人再度被穆相的胆肥程度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仅使这一任皇帝成为傀儡,还准备用律法规定下来使以后的历任皇帝都成为傀儡。
皇上只有代表国家宣布战争、访问别国等一些参赞大臣需要做的事,奏折之类全部不必皇上过目等等。
议事会大臣听得满脸蒙逼,这穆相就不怕被先皇他们的英灵找上门,就半点都不关心后世的名声?
总的来说这对众臣来说是件好事,提出反对意见的几乎没有。
谁没有等穆相致仕后也捞个相位坐坐的想法?这一来,他们也不用沾任何骂名。
因为这些事,朝廷各个衙门进来都很忙。
穆蕴在家待着的时辰也比以前缩短了一个时辰,顾明月不想刺绣的时候,就捧着账本坐在书桌前一笔笔细看,等穆蕴回来有不明白地再问他。
照影端着厨房新做出的茶点进来,掀帘子时带进些冷风。
“小姐,吃些东西歇会儿再看吧”,她将茶壶杯碟一一放在桌子上,“爷走前嘱咐了,让您不要一直坐着,您起来走走。”
顾明月捏了块玉兰花点心放在嘴里,站起身伸了伸懒腰,问道:“天好像阴了,下雪了吗?”
“北风一阵紧似一阵,我看也不过片刻就要下起来的”,照影说着倒杯热茶递给顾明月。
顾明月捧着茶杯走到门口,掀开帘子看向阴沉的天空,“今年还没下过雪呢。”
写意拿了件厚厚的披风过来,提醒道:“夫人如果想出去,里面也多加件衣裳吧。”
“不用,这件披风已经足够挡风了”,顾明月谢过这丫头的好意,将茶杯递给她接过来披风自己披了,随即捧着茶杯向旁边的小花园走去。
刚出主院门,就见一个小丫鬟脚步匆匆地走来。
“有什么事?”顾明月问道。
小丫鬟连忙施礼,“回夫人的话,徐家三夫人带着个戴孝的女子来了,说是有事想求您帮帮忙。”
同写意一起跟在后面的婢女流觞上前一步提醒道:“夫人,徐家是爷的外祖家,徐三老爷是爷的亲舅舅。”
顾明月笑道:“那就是不见不妥了”,继而吩咐那小丫鬟,“请她们进来吧。”
…
“拜见表嫂”,一身孝衣面带轻愁的柔弱女子上前施礼。
顾明月打量她一眼,暗想果真老话说得对,要想俏一身孝,只是不知道徐三夫人带着这么一个弱柳扶风的还在热孝中的女子来她家做什么。
没用顾明月问,徐三夫人已经拉着那女子坐下来,心中骂顾明月摆架子,面上却是苦笑道:“外甥媳妇,她叫苗素月,是我娘家侄女,说起来这名字上倒是和侄媳妇有缘,只是命却和您没法比。这孩子从小失母,跟着三舅母的老娘长大,好容易大了定下门亲事,那男方却在和人赛马时巅下来摔死了。打那儿我家月儿就不知怎么被传出个命硬的名声,这不半年前刚刚新定了门亲,那男子又被乌鸦啄瞎了眼睛。月前她祖母又病逝了,她的名声便被有心人传得越发不堪。我啊只好将她接到我家来,谁料想咱家也开始不顺起来。”
徐三夫人说到这儿顿了顿,抬眼看看那外甥媳妇的脸色,竟是平平静静的?好歹是个小女娃,听了这些竟不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