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度五天前就从江北大营回来了,老母的七十五岁大寿,他是非常重视的,早在两个月前已经写信让李大夫人开始慢慢操办。
李度回来那天正是开始写请帖的时候,他便将一些重要客人的帖子都亲自要过来写了。
李大夫人跟在他旁边,见他第一个写的就是给穆蕴两夫妻的,心里十分有些不舒服,这都到什么时候,他还惦记着那小姑娘不成,也不看看她都嫁到穆府多长时间了。
李大夫人压着,才让下人们将请帖完全写好之后往外送。
但是这两天偶尔见到老爷神思不属的样子,李大夫人心里那些不舒服便一点点发酵,她想,为防出什么丑事,还是给他纳一个漂亮的妾吧。
李大夫人做好决定的当天晚上,李度去书房看书时就多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跟着伺候。
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直至晚上回房睡觉时才发现此女的存在。
李度每个月除开和妻妾同眠的日子都是在自己的房间休息,这晚刚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洗漱好换上里衣,他就看见垂着头含羞带怯坐在床边的眼生女子。
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红润的鹅蛋脸在灯光下透出几分莹润的光泽,微垂头时露出白皙的颈子,虽然看不清长相如何,却的确足够吸引人。
李度打量女子两眼,走到床边让她起来,又叫大丫鬟来换上新被褥,才平平常常地问道:“谁让你来的,夫人?老夫人?”
女子用足勇气似的,抬头看向李度,声音却蚊子嗡嗡一般:“回爷的话,是夫人让奴婢来伺候的。”
李度不着痕迹地皱眉,点头表示知道,摆手:“下去吧,这儿不用伺候。”
…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李大夫人还没睡,听到元儿的低声回禀,不由皱眉道:“难不成是不喜我的安排?只是老爷一向不是最喜欢那样儿的女子吗!”
元儿想着说道:“夫人,眼看就是老夫人的寿诞,又急急忙忙地给老爷置妾,老爷是不是担心外人议论。”
李大夫人叹道:“他那个样子,我能怎么办?什么都不管等着丑事发生吗?”
元儿面色带着犹豫,“夫人,您多虑了,大爷不一定是还惦记着穆府那位,再说一载两载都碰不到一起的人,能有什么丑事?”
李大夫人心里就是不舒服,她宁可李度左拥右抱也不想他在心底放那么个人,元儿所说的话她当然也能想到,但她给他纳新的小妾,只是想要动摇他的心思罢了,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没要!
第二天早饭时,李大夫人命人请李度来一起用饭,饭间提到昨晚的小妾,她笑道:“那女孩子是我特意给你挑的,长得好性情好会伺候人又熟读诗书,你收用了走时带着人一起去江北大营,我也放心。”
“大营没有女人,让我带个女人过去做什么?”李度并不知道李大夫人的打算,面色有些严厉,“以后休要再弄这些事,家里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
一个钉子下来,李大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过却也没说什么了。
…
李老夫人的寿诞很热闹,几乎云集大半个帝京的权贵。
顾明月和穆蕴到时,李府已是一副衣香鬓影之景,李老夫人对他们二人非常客气,笑着寒暄两句便让下人将他们请到专门的席上去了。
因为男女席是分开的,穆蕴有些放心顾明月一个人去女宾那边,看到两个下属携着夫人过来,等下属见过宴会主人和李老夫人,他才招手让他们过来。
文明和林铭仁看见爷的手势,忙带着妻子快步过去,拱拳施礼道:“见过爷,见过夫人。”
穆蕴抬手示意免礼,说道:“待会儿宴席上劳烦文夫人林夫人照料我家夫人一二。”
文夫人和林夫人都有些惊讶,看了眼相爷旁边微笑向她们点头的女子,忙施礼应允,暗想传言果然非虚,相爷对其夫人的喜爱果真浓厚,连宴席上这一点时间也要找人看顾着才放心。
附近同样有人听到这些话,顾明月与文林两家夫人还未走到女宾席上,各种窃窃私语已经在宴会上散播开来。
文夫人请顾明月坐下后,将桌子上的一盘水晶葡萄摘下来一小串送到顾明月面前的小碟子上,笑道:“据说这个葡萄是今年才从西域传过来的新品种,酸甜清香十分可口,您尝尝。”
顾明月礼貌道谢,林夫人也笑道:“还真是,昨儿个我家老爷带家小半篓,只是片刻就被那群皮猴子分完了,今儿个在李家可要吃够。”
说着毫不拘谨地摘下一颗葡萄吃起来。
顾明月笑笑,知道她们这只是担心自己不自在,对这两个看起来比她大上好几岁的夫人有了些亲近之意。
好像之前她单独赴宴时,文夫人就曾去和她聊过天,但她当时不知道文夫人是谁而已。
双方都有意交谈,当然便聊得十分愉快。
林夫人正在说她家庄子上送到府里的一只大白猫,一道声音插进来:“翩翩,你原来在这儿啊。”
顾明月扭头,见小腹微凸的吴丝语扶着一个丫鬟走来。
“你好”,顾明月神情淡淡,不想和早已经撕破脸的人虚与委蛇。
吴丝语半点都不介意,笑着走进前来,“三位夫人不介意我坐在此处吧。”
林夫人最长,此时起身笑道:“黄少夫人这是说笑了,快请坐,怎么样,你这有四个月了吧?吐得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