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云三人出嫁之后新提上来的大丫鬟忙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软帕递上来,担心道:“夫人,您没事吧。”
顾明月接过帕子擦擦嘴角,又要一条帕子擦了擦报纸,看着上面那块关注她肚子的小新闻无语。
她和穆蕴成亲三年多来,议论她不会生孩子的声音越来越高,现在都被报到朝闻报上去了,怎么说呢,顾明月感觉很奇怪。
她生不生孩子,跟这些人有些什么关系?她娘那些女性长辈经常问,不过是关心她罢了。
这些旁人,真是奇怪,她不生孩子也能当成笑话来看?
照影不知何时就跟穆子看对了眼,一年前嫁给了他,出嫁之后,依旧在府里当差,不过管的都是府中实事了。
此时她也在旁边站着,顺着夫人的目光看到那报纸上的内容,照影为写这块新闻的记者默哀两分钟。
字里行间竟然暗指夫人善妒,生不出孩子也不给相爷纳妾,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吗?
不说相爷对夫人放在心尖一般的疼,单说夫人的几个长兄,还有年前才入仕的亲弟,哪个能容外人这般用舆论挤兑夫人?
议事处的天有些阴,因为大佬在发火。
穆蕴的神情很平常,但对面主管朝闻报的梁大人却只觉腿软,暗骂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在报上非议相爷夫人,这不是纯找屎吗?
穆蕴合上朝闻报,纸张轻微的刷拉声吓得梁大人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
从一年前开始,就有些世家小姐为了挤掉相爷夫人传她不能生养的话,当时相爷直接出动庚辰组,将造谣者的祖宗二十代都查了出来,然后就将那一见人全部贬到南海沿子服苦役去了。
什么,相爷以权谋私?
别说这只是让那家子去煮盐,就是让他们一族都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一群短视的女人,这么长时间了,没有看出来相爷的逆鳞就是他夫人?还敢做小动作,那便别怨自己掉到坑里。
那次事件后,帝京平静很多,再没人敢说相爷夫人不能生养应该贤惠地给相爷纳妾的话,哪知道时隔一年,又有人蹦跶出来了,还是他手底下的人,还给刊到了朝闻报上。
梁大人此时想屎的心都有了。
穆蕴淡声说道:“梁日新,你说,这个事该怎么处理?”
梁大人立即磕头,“下官监管不力,任凭相爷处置。”
“朝闻报在大庸的影响有多大你不会不知道,这次出现的只是些诋毁我夫人的言语,你说不知情,本相可以网开一面,下次若是出现动乱整个大庸的言语呢?你再不知情,本相也不能饶你。”穆蕴说道,声色温和从容。
但梁大人额上的冷汗却刷刷往下掉,都跟危害朝廷同日而语了,可见相爷有多生气,他忙说道:“下下下官马上去把这个人查出来,定要严惩以儆效尤,另外,下官一定会再让人写几篇通讯,将这件事往好的舆论方向扭转。”
穆蕴平淡的脸色阴沉下来,声音发冷:“本相的夫人岂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
“下官明明明白”,梁日新发抖说道,“这一版马上停印,下下官会找些其他的新新鲜事代替。”
“若不是你这两年把朝闻报做得很好,你就可以直接致仕了”,穆蕴说道,“梁日新,从一个贫家爬上来不容易,这个官位虽小,你也好好珍惜。本相这里,犯错的机会没有第二次。这次只罚你一年俸禄,下去吧。”
梁日新忙深深磕头,“下官谨遵相爷教诲。”
半个时辰后,穆蕴下班,一路之上,茶馆酒肆皆是肆意谈论翩翩不能生却又善妒的声音,甚至有书生高谈阔论这种妇人就该直接休弃。
双手青筋突爆,穆蕴冷冷看了眼茶馆中的人头攒动,打马走开。
两年前朝闻报开始刊印时,他就让礼部尚书再三说过所报之事不能具有煽动性,不报人之隐私,两年来那些从民间文人提拔上来的专职记者都做得很好,如今竟然一犯就犯到他头上来。
穆蕴到家,见到门外停马处有辆精致马车,一看便是女子乘坐的,他皱眉问道:“谁家的车?”
门人忙回道:“张副相的孙女。”
穆蕴笑了笑,眼底有冷意透出,这个女人一年前开始与翩翩交好,看起来模样娇憨,却是个心机深沉之辈,翩翩不喜,此女却还是一副自来熟姿态再三登门,着实让人厌恶。
穆蕴并不觉得此女这个时候来目的单纯,说不定那块小新闻背后还有她的手脚。
张副相是个圆滑之人,很会顺风倒,且没什么胆子,因此才留他原职,不过若是这样给了张家某种错觉的话,他不介意捋其官职。
走近客厅,穆蕴就听见一个天真的声音道:“姐姐,你不要生气,不知道什么人在胡乱写,相爷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就算…姐姐真的不能生,相爷也不会怪姐姐。”
随即是翩翩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张小姐,我夫君对我怎么样,不用你说,真的,我很清楚,便是我会生而不想生,我家夫君也不会怪我。”
穆蕴握拳挡在唇边笑了笑,脚步一转直接回他们的院子去了。
翩翩不在意此事便不会被这个面憨心窄的女人欺负,他进去就是给自己找事,还是去厨房给翩翩做些好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