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那方满是补丁的布包上的,的的确确是一根萝卜,而且是地地道道的东北白萝卜,若是打中间掰开,肯定嘎嘣脆……
只是这根萝卜跟正常的萝卜相比,未免有些营养不良,没长开的样子,而且根须不少,想来是生长在山上,土质复杂,需要更多的根须扎进土里,汲取养分。
虽然魏仁义背后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魏家,单从魏飞来时将无数金银财宝随意倾倒在雪地上时的淡然随意,便能看出这魏家的底蕴,肯定是富甲天下,魏仁义必是不在乎什么山参不山参的,无论带不带礼物对他来说都没多大区别。不过魏仁义还是朝着布包瞟了一眼,估计是想看看这老山参长什么样吧。
虽然这玩意在魏府仓库里存着七八十根,像大萝卜一样堆在墙角,没人去吃,因为近些年流行开冬虫夏草了。
看到所谓的山参是根萝卜,魏仁义也没表现什么不满,只是他眉目间的愁苦之色又重了几分,想来是在感叹民生艰难,我堂堂沈小雀的老爹和老哥,居然连人参和萝卜都分不清吧。
“大舅远道而来给仁义送这老山参,仁义领情了,大舅哥便先莫急着回去了,在我这住上两天,咱们兄弟好好叙叙这亲人情谊。府中的物事,雀儿怕是比我还要熟悉一些,便让雀儿带着大舅哥找个住处吧。”
说罢,魏仁义对我微微一笑,那意思似乎是在说,看我对你家人多好。可他却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的纠结和无奈,他留我哥在这住上几天,可是给我出了难题了。
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那个……哥哥,你跟我走,这边走,来……”
我哥说:
“中!”
我带着我哥哥,在魏府大院里穿梭着,经过无数的屏风、假山、迷墙,这才算是绕到了后院。而魏府的结构是,前院跟后院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但看前院,或许跟官老爷的府衙还有几分想像,可能是魏仁义为了弥补自己某方面的不足,所以前院的一切布置都简约大方,棱角分明,阳气十足。
而只有到了后院,这布置才算是有了几分柔意。当然,绝不是魏仁义这厮精神分裂,只有在后院只对我们几个女人敞露心扉,其实后院原本的布置也是阳刚之气十足的,是我们三个女人,用水滴石穿的精神,从一棵草木到一座假山,慢慢的改造,这才将后院变成了女子乐园。
所以我哥哥一进了后院就傻了眼。
“我嘞个乖乖,之前知道魏家有钱,没想到魏家这么有钱,这大宅子,比咱村王员外家的别墅,还阔气呢,怪不得王员外现在见着咱爹也都客客气气的呢,敢情这妹夫这么有钱啊!”
我哥感叹了一番,然后在我耳边悄声道:
“妹妹,你还真别说,咱们平头老百姓,谁能想得到在宫里当太监还有这么大油水呢,啧啧……要不是上岗条件苛刻了点,怕是这活儿都要挤破头!”
我哥的话,让我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被一柄重锤击过一般。
我突然觉得他来到魏府,会是我的一个大麻烦。
“哥,莫要乱说话,这里可比不得家里,没那么多自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会对你笑脸相迎,但你要记住,他们陪笑的不是你,是魏仁义,若是没有他,在这你什么也不是,莫要乱说话。”
我没有像给子书一剑安排房间时那样大费周章,将整个魏府的屋子挑个遍。虽然我并不认识我这哥哥,但他毕竟是家里人,家里人的话,我自然比较好做主。
我给他安排的房间,不算魏府一等客房,但是也跟下人们拉开了档次,算是照顾他的各种心理了。
“哥,房间里有浴桶,一会我会吩咐丫鬟来给你添洗澡水,再给你拿一身新衣服来,既然来了这里,家里的事就先别想了。洗完澡换完衣服,精精神神的,咱们再到厅堂叙话。”
说完我便走了。
并不是我这人多么冷血,多么不念亲情,实在是我跟他没话,而且言多必失,话多之后必然会穿帮。
我吩咐银儿去给他烧洗澡水,再弄一身新衣服,然后便扶着额回房间去了。
今天一大早,子书一剑就发疯在院子里到处刻字,还被大夫人和二夫人看到了,差点到魏仁义那去吹枕边风,多亏魏仁义对子书一剑的精神病有所了解,这才没有闹出误会来。
可谁能想到,走了一个子书一剑,又来了一个江湖我大哥呢?
即便以我沈小雀的智能心机,此时也觉得疲惫不堪了。
“唉,这个时候要是能给我弄他十七八个年轻小伙子,排成一列,我拿着小皮鞭……那心灵上的疲惫就全消除了。”
回到房间,我瘫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自语着。
许是太累了吧,我没有注意到早在我回房之前,魏仁义就已经进到我的房间里了。
我累瘫了之后抱怨的话,他完完整整的都听到耳朵里了。
“雀儿,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别致的爱好啊!”魏仁义惊叹着。
“相公,要不……一起?”
……
跟魏仁义开玩笑,永远都没完没了,好容易跟魏仁义扯完了,他长叹一声道:
“雀儿,平日里你虽思维跳脱,但举止高雅,气质过人,落落大方,我还道民间疾苦,但在疾苦之中亦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所以虽然知道你娘家穷苦,却不知竟能穷苦如斯!”
魏仁义一开口,我便懂了他的心思,谁让我跟我家相公这么有默契呢。他定是见我哥那副穷嗖嗖的样子,于心不忍,又联想到整个天下还有不知多少跟我哥哥一样穷嗖嗖的人,于是头都大了。
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