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沐忽然想起,陈生曾经给过自己一个行军日记本。
他说过,他在每个人的本上,都留过一句话,等日记本用完的时候,再打开去看,别人看不看老沐不知道,但是一项遵守规矩的老沐,是真的没有打开过。
手忙脚乱的在怀里拿出了自己的行军笔记,打开之后,却见是一首小诗。
忠义雄无敌,长空万里风。汝为真豪杰,岂能困樊笼。
寒风透过帐篷,打着旋飘了进来,老沐感觉胸口有一股热血不停的喷涌,似乎整个人都要被点燃了。
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将手里的行军笔记撕得粉碎,一把洒向了空中,等他看到纸片碎落的时候,又十分的后悔。
焦急的趴在地上,将碎落的纸片一片片捡起来,将陈生所作的那首诗拼接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若大雨滂沱,那英俊而自信的面孔,再也见不到了。
“你,你怎么能那么傻?我一个浑人,哪里值得你为我做那么多?”老沐哭泣着说道。
突然,老沐一把又将朱麟提了起来。
“陈生好歹也是千户,怎么会在军中就被斩首?其中是不是还有隐情?”
朱麟见到老沐的情绪如此时空,暗骂自己的多事儿,不该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告诉他,老沐这脾气多半是会惹出祸患来的。
只是陈生是兄弟们的老大,他死的不明不白,这件事情必须有个说法。
“数日前,大军行进,遇到巨石堆阻挡,老大巧施妙计,先以火油焚石,后以火药炸开巨石,方使大军行期不至于耽搁,但是如此天大的功劳,却为奸人所妒忌,在解决问题过程中,诬陷陈生嚣张跋扈,耽搁行期,为大将军在三军前当众斩首。”
老沐将朱麟放在一边,安静的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若是诚意伯在世,也未必有老大多智吧。如今我大明军方有如此天才,那是百年修来的福分,却为奸人所害,岂不是字段臂膀。”
说完,沉默的望着远方许久,突然狠狠的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望着大营的方向,目光透露出无比的坚毅。
凌霄天看着老沐的眼神,心中就是一惊,他知道老沐做事情比较冲动,或许让他知晓了这件事情,真的是一场祸患。
“凌副千户,我准备带二百鹰隼骑即刻返回大营!”老沐的语气坚决,神情也不容置疑。
凌霄天愕然道:“陈生千户今日之牺牲,为的是你将来能够上阵杀敌,做真的豪杰,你若是此刻返回大营,惹出祸事,岂不是坏了陈生千户的一片苦心。既然陈生千户已经上书承担此事,我自然也会和军中兄弟们说明此事,不在追究了。”
“老大对我情深意重,我又岂能负他!老大替我顶罪是情义,我为老大沉冤昭雪,那是部下的本分。老大为我付出太多,我不能让老大蒙受不白之冤,纵然拼个人死灯灭,也要为老大夺回本该属于他的荣耀。”
凌霄天呆愣,此刻的凌霄天不复往日里对陈生的那种怨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兄弟情义,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此刻陈生若是没有死。今日他在军中所作所为,定然广为流传,他日封侯拜相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自己真的羡慕陈生,在军中有这种兄弟。但是他又痛恨自己,因为很多时候,他没有陈生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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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凉府。城下。
“朱寿!你磨叽什么?带着我们的奴隶出城了!”
陈生自始至终表现都无比的自信,没有一丁点的恐惧,一身骁勇的鞑靼骑兵的装束,一枪扎到孙文洲身上溅了自己一身鲜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狰狞。
他手中提着一把亮银枪,枪头直指城门外。
朱厚照的眼神看向陈生,却充斥着怨念。他身上也沾了血,沾了那些普通百姓的血,他能从那些百姓的眼神中,看到无边的怨恨。
他很不明白,自己这边只有一百人,为什么这么多的百姓,却偏偏只有二十来人敢反抗呢?再看向陈生的时候,朱厚照隐隐约约有了几分恐惧。
有朝一日,他会不会这样对我?
“出城!”陈生的眼神无比的冷酷,声音有些沧桑,但是每一个字,都包含着凌冽的杀意,一丝不落的进入了年希尧的耳朵里。
年希尧背着手,回过了身子,他不去看那些卑微的百姓,因为他们都是自己的麻烦,陈生解决了他们,对自己是好事。
他不去看陈生,因为陈生的杀伐果断,太过于骇人。这些北方草原来的蛮夷,果然都是这般的嗜血。
人群中几个百姓,趁着黑暗,扭头就要逃走。
“竟然想逃走!死!”陈生一箭射死了两个想要逃走的百姓。
那些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官兵,被骇的魂不附体,一个个迅速的在黑暗中隐退了下去。
“哎呦,有人不服气了,想要寻死吗?”陈生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话刚说完,就见街坊里一阵马蹄响动,后面有老妇人的哭喊声,“娃子,回来!娃子,回来!”
片刻功夫,就见一员小将,顶盔掼甲,手持一杆薙刀,刀长七尺,威风凛凛,这员小将杀意凛然。
“擒贼先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