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高中同学。”研究生时候更熟,但静安没有解释。
她觉得有点奇怪,上回沈西淮的妹妹也执着于这个问题,甚至说在大街上看见过她,当时她没来得及问,现在想起来仍有些困惑。
柴碧雯已经看过毕业照,当然知道两人是高中同学,“那你们认识好多年了,说起来沈西淮的怪脾气就是高中时候开始的,他那会儿比现在难相处得多吧?”
她仔细看着旁边的人,不错过一丝一毫表情。
静安早就试图回忆过高中时候的沈西淮,但细节太少,她压根想不起太多信息,所以并不知道那时候的他好不好相处。
她实话实说:“那时候都在念书,没怎么说过话,后来才熟悉一点……他挺好相处的。”
柴碧雯笑了,“他现在性子倒是好了不少,你们肯定是这几年才恢复联系的吧?”
静安仍旧说了实话:“我在加州读的研究生,不少高中同学都在那边,有时候会一起吃饭。”
柴碧雯忽地恍悟过来,沉默片刻后说:“怪不得。”
她没再问下去,下个路口把人放下车,后视镜里的背影转瞬即逝,车子继续往前,她拐进旁边的停车区域,刹车一踩,电话立即拨出去。
那边没接,很快回消息:“在开会,再五分钟。”
她看着界面,想起刚才十分礼貌的女孩,道完谢又立即折回来说这边车多,得开慢点儿。她鲜少见年轻人把背挺得那么直,仪态极好,一颦一笑也颇为赏心悦目。
又想起自己那儿子,人模人样地,从小到大都很讨长辈喜欢,那张脸她当妈的看着也就一般,可就是容易招惹女孩子,除了性子急一些,吃穿用度挑拣些,其他地方也还算凑合。
到高中性子没怎么变,却总有些出人意料的举动。往年一放假,一伙孩子就嚷着要出门旅游,她这个儿子突然不合群,整一个暑假都留在淮清,白天骑着山地车往外跑,回来后也不大高兴,吃完饭立刻就窝进屋里练琴。要是练别的也就算了,竟然练起他以前不太喜欢的钢琴,到底是没什么天赋,一个暑假过去就只学会那一首曲子。
大概是高二下学期,突然执意要搬去凌霄路8号,她担心他学坏了,时不时跑过去突袭。除了有一回晚上撞见他晚回来,其他倒没什么异样,反而比以前学得更加认真。他原本不怎么在乎成绩,书桌上却贴起类似“必考第一”这样的字条儿,以前也不爱看书,那会儿倒往图书馆借了不少大部头。还培养了些稀奇古怪的爱好,桌上总堆着些叶子,起初她不明白,给他收拾了扔垃圾桶,他倒还急了,说这东西有用;花也养在立式眼镜盒里,她觉得奇怪,他自己分明不戴眼镜。
起初她以为是叛逆期,不久后听西桐说她哥在谈恋爱,她见过那位传说中的恋爱对象,是偶尔会来家里排练的女孩儿,长得确实好看,也十分有气质。她没过问,只让他爸去给他旁敲侧击做了些思想工作。
毕业那年他说想出国,一副誓不留下的样子,可没多久又说决定留在国内。一年本科还没读完呢,又冷不丁说要去英国,并且坚持去了。
本科毕业前家里开家庭会议,他爸建议他再去读个学位,他不太愿意,隔天晚上从外头回来,他爸再找他,他又突然改口说想申请去美国。后来去了,那两年性子倒是好转不少,结果毕业前突然提前回来,连毕业照也没带回来一张。那段时间他脸色就没好过,回家来也不怎么愿意说话。再后来全身心接手家里的事业,几年沉淀下来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既沉稳,也冷漠。
电话里的声音也没什么情绪,上来便问怎么了。
她忍不住笑,“没事就不能找?”
对面拿一个字堵她:“能。”
她又叹气,“你这么跟人说话,别人能搭理你么?”
她这才听见笑声,紧跟着那边又问:“怎么了?”
“没怎么,”她语气如常,“刚刚去你那儿给binbin拿了那只黄色的小鸭子。”
那边立即没了声儿,她明白过来,直接道:“人我见着了,也不知道被我吓到没,刚我捎了她一段,现在去77大厦了,是在那儿上班?”
“嗯。”
“就没了?”柴碧雯又笑了,“沈西淮,你在紧张什么?”
那边不答反问:“她怎么样?”
“你这话我听不懂。”
“她情绪怎么样?”
“看着挺好。”
那边没说话,她却知道他急了,忙又问:“你到底在紧张什么?不如你先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