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原因。
一,伶舟辞和此事有关,若乌有手想藏身,那普天之下是没有任何人能找出来的,不管你是青云会还是朝廷,都不行。
二,那的确是云水刀,并且,它现在在一个女孩手里。
不是让他恨透了的李如海,是一个女孩,身量不算高,年纪也不大。
这个消息让他枯坐了很久,从那时起,他便一直在关注伶舟辞的动向。然而这并不容易,她明显在有意躲避隐藏。人手太多,她会察觉,人手不够,那就什么都盯不着。
她们的消息陆陆续续被送来,三月在东海,六月又现身云南,到了年底出没于夔州街头,还多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
直到去年,他终于无法忍受,指着一副画像,让前来送信的人看。
对方说:“禀告主上,一模一样。”
这句话带来的震动无异于当初听到那个女子死亡的消息,他当场就咳出血,双目鲜红,狰狞而可怖。
原来人在喜悦到极处的时候,也是会发狂的。
他决定亲自去找乌有手,这下,居然轻松让他见到了她。
她面色有些白,靠在栏杆上,抄着手望于他,面上全是轻松:“我知道你一直在派人盯着我,可是她已经走了。”
他没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说,她走了,”她嘲讽着说,“砍了我一刀后溜了,怎么样,满意吗?”
他愣了片刻,随即大笑起来。
何止是满意,这简直叫他欣喜若狂。
一个女孩,身上流着他深爱着的人的血,用的是他痛恨的人的刀,和世上最恣意潇洒的江湖人一起游历,却做出了他会做出的决定。
他的骨肉,他的血脉,果然传承了他的意志,即使他们未曾见过一次面,说过一句话,但她也会像她一般,不甘于任何操控,不想受半点束缚。
伶舟辞看着他,显然明白他在为什么而快乐。
她露出笑意:“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她不会听你的话。”
他说:“我不需要她听我的话,我会把这一切准备好,送到她面前。”
她善意提醒:“如果你以为这样的安排,她会感激涕零,那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他回敬说:“管好你自己,主人十年不进京,白鹭楼已经变成只能吃喝玩乐的无用之处了。”
伶舟辞轻飘飘道:“赌约还剩五年,急什么,倒是你如今这个模样,还能等到那位下台的一天吗?”
在他发怒之前,女人笑了声,身形迅速隐没在走廊暗处,长风吹过,已经空无一人。
会主并不担忧自己活不到那天,或者说,活不到那天他也无所谓了。
他已经看到新的曙光冉冉升起,它将代替他,前行在更未知的道路上。
她离开了伶舟辞,行踪变得很好判定,然而这一回,他不再急于现身。
他在某个人潮纷涌的集市上看见她,少女背后负着一柄长刀,粗衣素面,压得很低的斗笠下偶尔露出一截精巧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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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仅仅是这点轮廓,便让他几乎忘了呼吸。
他好像在看着不属于这段时光的另外一个人,行走在落了阳光的街道上,和摊贩讨价还价,话不多不少,笑的时候鼻子先皱起来,像春风拂过将将化冻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