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可是,这件事情,只是冰山浮在水面上的一段。
许星洲埋在被子里,颤抖着叹了口气。
夜里的人总是格外的脆弱,许星洲抱紧了自己床上的布偶,把脸埋在了布偶里头。布偶上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像家又像奶奶身上的甜味,带着一丝烟火的温暖。
她酸楚地在被窝里滚了滚,对面的程雁却突然道:“……洲洲?你是不是还没睡?”
许星洲一愣,程雁就簌簌地穿上了睡裤。
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仍在熟睡,程雁穿上裤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又爬到了许星洲的床上,掀开她的被窝,钻了进来。
许星洲道:“你不用……”
程雁蜷在许星洲的被筒里,嘘了一声,说:“小声点儿。你心情不好,我陪你躺一会。”
许星洲小声道:“……好。”
“粥宝。”程雁低声道:“……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以后。”
许星洲嗯了一声:“你很久以前就和我说过啦。”
两个女孩缩在被子里,程雁和许星洲头对头,像在无数个高中住校的夜晚里他们曾经做的那样。
“我和你一路走过来,”程雁说:“这是已经六年了。可是六年之后呢?”
许星洲笑了笑。
程雁道:“……星洲。”
程雁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脑袋,说:“那个学长,他……”
许星洲鼻尖一酸,小声道:“……他不喜欢我的。”
——他总是凶我,许星洲难过地想,不尊重我,总是游刃有余,总是兴师问罪。
喜欢一个人,是要走出安全区的。
对这个比许星洲成熟得多、经事多得多、犹如上天眷顾般的青年人而言,他的舒适区太广了,他的人生里简直没有做不好的事情。
他人生一路顺风顺水。世界就是他的安全区。
对他而言自己也许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许星洲想,否则也不会这么这么坏。
许星洲拼命地仰起头,与程雁躺在一处,关了机的手机放在一旁。
“我小时候生病的时候经常想,如果有人爱我就好了。我总觉得不被爱的生活好累,总是好想死掉。”许星洲小声说:“不过病好了之后,我就发现不被爱的人生也不算糟糕,至少我有着你们难以想象的自由。”
程雁笑了笑,道:“……你很久以前就和我说过。”
“睡吧,”程雁喃喃道:“星洲,过几天我五一要回一趟家,要我帮你看看你奶奶吗?”
许星洲认真地点了点头,说:
“当然了……我买点东西。你帮我顺便捎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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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