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算下来,她现下能安给卫家最大的罪名,也就是卫珂前几日那点事。
可卫珂的事纵使关乎人命,也就是后宫掐架。她办了卫珂没什么,想以此为说辞灭了卫家满门根本不可能。
她得有个更能服众的理由。
虞谣认真思索起了如何引蛇出洞。思来想去,一晃眼竟就到了傍晚,宫侍们入殿掌灯她才回过神,随口吩咐了声“传膳”,就往寝殿去。
寝殿中,席初已由宫人们用过晚膳了。晚膳仍是清粥配小菜,清淡得见不着分毫荤腥。
但许是因为退了烧,他今日很有胃口。虞谣的晚膳传进来,他嗅到菜肴的香味就又饿了。知道自己不能吃,他索性不看她,面朝着墙壁,闭上眼睛心里念经。
可虞谣哪知道他在犯馋,想跟他说话,在饭碗中盛了些菜就坐到了床边去,边吃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阿初哥哥,卫家的事我有了点打算,你听听看?”
“什么打算?”席初道。
但脸还冲着墙。
“……你怎么啦?”她不解地看看他,他笑说:“没怎么,你说。”
笑音落定的同时,被子里传来一缕微妙的声音。
——是肚子咕噜叫的声音。
虞谣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饭碗上。
这一世的她用膳时,原都是有宫人侍奉的,但未来回来的那个她却不适应那么吃饭。如今即便记忆已合二为一,她也还是觉得自己夹菜更自在。
所以这饭上的菜都是她刚才自己夹的,每一样都按着她的口味来。有鱼有肉还有两个虾仁,样样色香味俱全,诱人得很。
可对席初来说,这显然很不厚道。
虞谣抱歉地一笑,想了想医嘱,夹起一个虾仁送到他面前:“喏。”
席初脸朝着墙,只觉一颗虾仁从天而降。他看了眼,就笑出声,转过头:“我没事,你好好吃吧。”
“太医说了,不必那么严格。你吃一口,细嚼慢咽就行了。”
他这才将那枚虾仁吃进去,边吃边问她:“什么打算?”
虞谣一哂,夹起另一个,丢到自己嘴里嚼起来:“我想假孕,你看行吗?”
席初愕然:“假孕?”
“对。”她点点头,不想再馋他,捧着碗小跑回桌边放下,空手坐回来和他说,“你看,卫家不是想去母留子扶个小皇帝上位自己手握重权吗?那我将计就计,告诉她们我怀孕了,是卫珂的孩子,她们就有了动手的理由。到时候我再把枕头一掏——嘿,卫爱卿,朕怀胎十月生了个枕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说得眉飞色舞,席初听得直笑:“当真的?”
“当真的。”她颔首,“你帮我想想行不行。”
他见她认真就敛去笑意,认真思索了片刻,迟疑道:“若有孕的日子对得上,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有孕也未必是女儿,若要诱她们动手,还得让她们相信你腹中怀的正是皇女。”
虞谣想了想,反问:“她们上次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不知道。”席初说,“所以她们做了两手准备,事先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若非无意中在元安殿外听到卫玖的话,我也不知她们竟有这样的打算。”
“这样啊。”虞谣啧了两声,转而又说,“这倒也未必有多难,让太医想办法扯谎编圆便是。”
席初看她一眼,眼中发沉:“你别轻敌。”
她浅滞,望着他,缓出笑容:“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这事说得简单,真做起来我也要仔细安排,不会掉以轻心。”
她的口吻十分郑重,席初闻言松气,含笑推推她:“用膳去。”
“哦。”她点头,撑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