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世后我才突然明白,记者的价值不是批判不是评论,更不是救赎,我们应该尽力去揭示世界,既不站在弱者一方,也不站在某些东西的对立面。至于真相,真相具有独立性,而我们需要时刻保持对不同论述的警惕感,这样才能避免成为偏见的附属品!”
沈瓷又吸了一口气,勉强抬头笑了一下。
“偏见太可怕了,人言可畏,万箭穿心,有时候一篇不实的报道可以杀死一个人!”
沈瓷说完这些话后会议室里久久沉默,那支笔还紧紧握在她手中,手指拧着,好一会儿。
“抱歉,今天的例会就开到这!”
沈瓷拿了东西起身出去,一口气走进洗手间,镜子里是是一张苍白的脸,眼睛里布满血丝。
那场会议之后办公室对沈瓷的憎恶感似乎缓和了一些,但朱旭和另外几个人还是不服气。
有些话说得再好听,到他们耳朵里也只是一些瞎掰的大道理,不过沈瓷冷静下来反而觉得自己刚才在会上说得太多了,她不是喜欢试图去解释的人,明不明白都是别人的事,她只做好自己。
只是阮芸毒驾的新闻让她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所以情绪没控制好就说得多了些,不过她在心里默默警告自己,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
下午一点阮家在星光总部的会客厅准时召开记者见面会。
阮芸一直未醒,曹小伟的案子却因为他母亲的离世而草草结案,之前曹小伟阿姨还在记者面前胡言乱语,那两天网上言论闹得很激烈,说什么官商勾结,说什么媒体包庇,甚至有人自发组织到星光医院门口去闹市,一系列的事导致星光股票在那段时间持续跌停,网上甚至有数据显示,自阮劭中死后星光的资产已经在无形中蒸发了起码三个亿。
加上阮芸又因为毒驾住院,迟迟未醒,阮家无人了,星光内部人心惶惶,甚至有股东开始寻找合适的卖家打算出售股份。
眼看再这么下去星光要完了,钟佳丽在这个节骨眼上挺身而出召集媒体开了个记者见面会。
……
阮芸因为例会一整个上午情绪都有些低落,中间也没人敢去打扰她,中午她没下楼去吃饭,让方灼给她随便带了点。
方灼拎了从食堂打包过来的食盒去敲门,沈瓷正捧着半杯水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姐…”
“阮家的记者见面会我们这边谁去的?”
“一组那边派了两个资深记者去的。”
方灼把食盒放桌上,也瞄了眼屏幕,屏幕上正是记者会现场,直播,钟佳丽白着一张脸正对着镜头鞠躬。
“很抱歉我们小芸的过错对曹小伟一家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也对社会造成了不良影响,但小芸目前为止还没醒,我作为她母亲在这里向曹小伟一家和社会各界真诚地说声对不起,另外对曹小伟的赔偿金都已经落实,我也将以星光的名义向曹小伟妹妹曹小艳捐助一笔钱,这笔钱将资助曹小艳生活和读书,一直到她毕业之后工作,目前这笔钱已经汇入乐施账户,乐施平台会定期把钱转给曹小艳的监护人……我做这些不是希望得到各位原谅,只是想替小芸弥补一点过错,也希望各位能给这个刚失去父亲的孩子一点宽容和理解……”
钟佳丽说到后面已经几度哽咽,一张素脸憔悴惹人怜。
沈瓷捧着杯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钟佳丽这一步走得很漂亮!”
这个时候她站出来支持大局,以阮太太的身份替阮芸道歉,舆论无法苛责她这个已经伤痕累累的继母,她既博了媒体同情,又树立了在阮家和星光的威严。
方灼看着屏幕也笑了一下:“她能在阮劭中身边呆这么多年,应该不只花瓶那么简单。”
沈瓷用手撑了下额头,方灼以为她还在为早晨的争吵烦心。
“姐,别难受了,朱旭那些人就是看不惯你年纪轻轻就坐这个位置,吃午饭吧,当他们放屁!”
沈瓷不免苦笑,懒得解释,把手里的水杯放下,问:“钟佳丽这个记者见面会什么时候结束?”
“好像三点之前吧。”
“那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今晚7点大塍召开今年第一次股东大会,会上进行第一轮表决。”
“第一轮?”
“对,一共会进行三轮,第一轮会决出两位候选人,周三再进行第二轮,第二轮对两位候选人投票,周五是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即是最后角逐,定输赢!”
沈瓷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挥挥手。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