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走了没多久,前方出现一条通衢大道,白墙高筑,当中一顶塔状的巨擘,俨然是一处道宫,修建得金碧辉煌,庄严雄伟,更是缭绕着云雾,看起来高深莫测。
朱墙下马车连缀,出入的俱是穿金戴银的童子少年。
小九说:“这是沧鸣学宫,修士统一送进去读书,按品阶分班,三岁就去了。”
楚寒今扫了一眼来往的“小魔头”们,故意问:“那你怎么不上学,每天都来找我?”
小九挠了挠头,吞吞吐吐:“我资质太差被退学了,哎,没有办法。”他眨了眨眼,“你不会嫌我笨,不和我做朋友了吧?”
“……”
楚寒今眉梢微微一挑。
正在此时,一座金碧辉煌的八抬大轿绵延而来,沿途修士洒扫好不热闹,一位华服青年半弓着腰蹲下,充作人凳伏趴在地。
看这架势,楚寒今想起了那位赤缦圣姑。
不过,帘子撩开,却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儿,浑身贵气逼人,踩着人凳下了地,傲然四顾。
不过左手边,同样停下了一辆云轿,也是同样的贵气逼人,走下了另一位不甘示弱的十岁小孩儿。
两个小孩儿对峙在马路正中,互相看了一眼。
小九轻轻啧了一声:“有意思,要打架了。”
楚寒今:“怎么说?”
小九道:“左边的是赤缦的大儿子,右边是赤缦的二儿子。她还真是跟她那爹一模一样啊,喜排场,好美色,又爱生,招一群男宠生一堆,却不管不顾,乌烟瘴气,让小孩儿自生自灭。”
楚寒今目视前方,沉静不语。
“生一堆,可继位者只能有一人啊,所以天天就知道吵来吵去,呸呸呸!”
果不其然。
魔族民风彪悍,两个小孩儿心性小,又跋扈,,不出意料对指辱骂:“你个下贱窑子里养出来,敢当我的路!昨天我就让你一次了,今天该你让我了!”
对面道:“做梦!我是嫡出第一,按资排辈难道不是你让我先走?你是什么东西,教坊司罪臣配出来的种,敢在我面前自称王族?”
楚寒今听得皱了一下眉。
粗俗无礼。
小九倒是丝毫不慌,乐颠颠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去阴凉的地方看热闹。”
就看这两小孩儿少年老成在马路上吵了老一会儿,堵住后面上学的王族车马,一时只听见往来叫骂之声,场面十分热闹。
不知想到什么,楚寒今眼里起了波澜:“这群孩子可怜。”
小九却哼了一声:“他们有吃有穿,穿绸穿缎,才不可怜呢,至少母妃还受到恩宠。不像有些孩子一生下来母妃就薨了,从此跟个野种似的,放养长大,没有娘亲,没有人照顾,没有人管,什么都没有。”
楚寒今听出什么,垂眼看着他。
小九深色的眸子注视人群当中,侧脸倔强。
楚寒今想了一会儿问:“你是说现任的魔君越临?”
小九声音清晰:“嗯。他母妃是未结金丹的普通人,一个年轻的小宫女,却怀了魔君那老种马的种,还没生下孩子就难产死了。”
楚寒今心中轻轻叹息,伸手探出白皙干净的一截手指,轻轻碰在小九头顶:“可怜。”
一戳,戳得小九“哎哟”一声,扭头看他。
眼前的男子逆着光线,眉眼异常干净温和,手指再轻轻点在他额头:“可怜。”
小九呆了一会儿,脸红地抱着头,转过脸:“我也觉得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