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此处,多日来的苦楚在心中纠结往复,让她自心底生出一股恶毒的仇恨:终有一日,我要那凌霄,夺走我名分;何征,将我带入万劫不复之境地,还有让自己生不如死的那个黑衣人,若有一天自己能见得了天日,必会将他们一一杀死!陈婆有些惊恐的看着张绮凤,看着她那张因为仇恨而扭曲的脸,真的是感觉害怕……
三日后的傍晚,范允承焦急的等在和凌霄约好的地方,凌霄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前来,她会不会不来了?莫非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愿意和他见面了?范允承呆呆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原来是如此害怕失去这个女子。
“程公子……”凌霄气喘吁吁的自远处跑了过来。
范允承看到她及时赶到,心中又惊又喜,急忙迎了上去:“凌霄,你终于来了。”
“程公子,这些是给你的,如何使用我都写在上面了。”凌霄将手中的物事递了给他。
“在下真的是,万分感谢了!”范允承接过后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在接过东西的时候,他看到凌霄的左手用丝帕包裹着,隐隐还有血迹渗出,他吃了一惊。
“你的手?怎么回事?”他一把握住了凌霄的手。
“今日做事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一点儿。”凌霄脸上一红,想把手抽回来,可是范允承死死的抓住她,不让她抽回去。
“要不要紧?”他满脸的关切。
“已经没事了,公子不必挂念。”凌霄最后还是将手抽了回来。
“凌霄,你受伤之时,你那夫君知道吗?”
“他……他近日忙,程公子,你快些回去吧,天色已晚,不宜久留。”凌霄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空,只怕是一场大雨快来了。
“凌霄,我有句话,已经憋了许久,想对你说……”
“程公子,我说过,除了公事别的我们不谈。”凌霄何尝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说出来有何用?他可以休妻,自己难道可以再嫁吗?
“凌霄……”范允承望着凌霄,一脸的痛苦,“为何不让我说下去?”
“程公子,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不能改变的事情,为何要说?”
“你好聪明!凌霄……为何我们不能早些相识?”
凌霄怔怔地望着他,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范允承突然伸手握住了凌霄的双手,凌霄想抽手出来,却想不到一个文弱书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范允承紧紧握着她的双手,不肯松开。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颗泪珠流出了凌霄的眼睛,随着她的眼泪流下,一滴接一滴的水珠从天而降,天下雨了,雨中的二人呆立在那里,互相望着对方,天地万物仿佛已经远离了他们二人的世界,此时的雨越下越大,范允承几乎看不清楚凌霄的脸了。
“快到棚子里面去。”范允承拉着她跑进草棚之中。
雨还在不停地下,草棚之中地方狭小,范允承握着凌霄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凌霄一直低着头垂泪不止,他轻轻地将凌霄揽入怀中,从未体验过女子温柔的他,紧紧的拥抱着她,此时他只想永远这样下去,什么伦理道德,什么世俗规矩,此刻他只想统统全忘记。经此一事,他在心中已经坚定了一个信念:休妻!
凌霄微闭着双眼,满心的苦涩,已经苦了这么久的自己,此时终于有了一副可以依靠的肩膀,她心中多么希望自此以后便永远靠在这个男人的肩膀上,让自己那颗始终悬着的心可以放下,可以任性的享受这美好的感觉……她的眼前闪过张元知与夫人充满伤心与绝望的脸庞,闪过张绮凤那双美丽又满含怨恨的眼睛,她强忍着内心的悲苦,这样的生活不属于她,自远嫁过来的那一天,她生活的每一天都不是她自己的,她的每一天都是张绮凤的,虽则她也清楚,只有和这位程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可以成为凌霄,成为真正的自己,只是这种时光太过短暂,也太不真实,她太清楚不能任由自己这样下去了,这恐怕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她知道自己从今以后是再也不能见他了,毕竟自己这一生是要孤苦下去了,何苦要拖累这个不知轻重的程公子?想到这儿,她轻轻推开了范允承。
“程公子……你我今生、无缘,不要再有非分之想。如你坚持此想法,凌霄从此不会再见你。”凌霄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她开始全身颤抖。
“凌霄,不要这样,我会休妻!休妻后定会娶你为妻。”范允承着急了,他始终不肯松开紧握的凌霄的双手。
“程公子没有信守诺言,公子答应过我,只谈公事的。”
“我……做不到,凌霄,你可知我整日里想的都是你,我一时一刻也放不下你。”
“……公子,你这是何苦?”凌霄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她心里想的何尝不是眼前这人,只是她不能说出口,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反而会更好,那样或许他就会慢慢忘记自己,和自己的妻子好好过日子。
“我要休妻,不管能不能和你在一起,我都要休妻。”范允承坚定地道。
“……保重,程公子。”凌霄听闻此言,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跑开。
雨太大了,范允承模糊的双眼已看不到她远去的背影。他满心的凄凉,为什么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多呆一会儿,为什么总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分离的这么快?他自认识她那天起,便偷偷的打听是否有人识得她,只是整个侨州城内,居然没有一个认识她的人,让范允承郁闷异常,他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再见到这位叫凌霄的女子。他呆立在雨中,突然心底生出一种恐惧,他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