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是要问范允承的夫人吗?”那卫队长小心翼翼的问道。
“联------问的是她。”
“那夫人此时已经带着范大人的灵柩离开了。”那卫队长谨慎的回答道。
“何征呢?他在哪里?他为何不来向联禀报?”
那卫队长一呆,急忙回答道:“回皇上,何将军被范夫人打成重伤,一时不能回来给皇上复命。”
“重伤?打成重伤?”萧衍喃喃的问道。
“正是------那范夫人原来------是位武功极高之人,皇上,那范夫人将何将军打伤之后,并没有伤害我们,除了何将军之外,羽林卫其他等人毫发无伤。”
毫发无伤?萧衍怔怔的望着眼着的卫队长,那范夫人没有伤害他们,这是传递给他的一个信号,她原本可以轻松的将他们全部杀掉,可是她没有妄动杀机,而是满怀仁慈之心,将他们放了回来------萧衍原本就是一位极聪明的君主,这位范夫人要传达的意思他很明白,她既然已经放过了自己,那自己也要还她这个人情,自今日起,他萧衍必须撤回所有追杀她的手下,若是再派人去追杀,只怕后果真的是自己不能掌握得了的。
“联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萧衍微微闭起了眼睛,他不能将内心流露出来的恐惧带出来,他是一国之君,他是大梁的开国皇帝,他的大梁要世世代代永存于世。
此时君臣二人依旧是四目相对,萧衍缓缓的开口问道:“怀文------你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对吗?”
“皇上,在这之前微臣所讲的那些事情,都只是猜测,而羽林卫带回来的消息,才证实了微臣的猜测,确实是半点也不错。”韦睿低声回答道。
萧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怀文,联错了吗?”
韦睿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从皇上的嘴中听到这样的话,一位当朝的天子,大梁的开国君主,居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若不是皇上老糊涂了,就是眼前的失败将他击垮了。
“皇上------”韦睿一时无语,他不知道要讲些什么样的话出来,眼前的皇上才会恢复以往的雄心与霸气。
“怀文,你之前对我所讲的话,看来全都是对的------那范夫人若是有着极高的武功,她若想将我杀了------只怕是举手之劳。”萧衍苦笑着说道,“怀文,她为何不杀我?”
“皇上------她有太多的理由可以这么做,只是------”韦睿停顿了一下,“对她来讲,这么做有何意义?”
“她可以------坐上联的宝座,她可以------”萧衍不敢再讲下去了。
“皇上您所讲的丝毫不差,她完全可以将您的宝座夺了过来,她的姨丈是萧宝融,这天下原本便是她们家的,她若想拿回去,是名正言顺,无人可以抵挡住她------皇上,如今让人费解的是,她为何不去这么做?”
是啊,这天下她唾手可得,为何她要放弃这一切,她若是萧子良的后人,又是萧宝融的亲眷,那她夺回那本应属于自己的天下有何不可,为何她没有?
“皇上,您此时应该庆幸两件事情------”韦睿温颜说道。
“何事?”萧衍的目光有些茫然的望着眼前的韦睿,
韦睿重新拿起一颗棋子,轻轻的放到了棋盘之上:“这其一,您应该庆幸她是个女人。”
萧衍默然无语,是啊,若她是个男子,只怕自己的江山早已经易主了,他萧衍要怕不会再坐在这里,与韦睿倾心交谈,那范夫人身为女子,不能在朝廷为官,当然也就无法令朝廷百官服从于她,这与他萧衍来讲,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这其二,您应该庆幸她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韦睿接着说道。
“------”萧衍脸上一热,他的内心突然感到一阵的恐怖,韦睿这句话才真正讲到了点子上。
“皇上您想,若她是位有野心的女人,又身负着家族的深仇大恨,不论她嫁与了谁为妻,都会想尽所有的办法来说服自己的丈夫,与皇上为敌,起兵谋反直至将大梁的江山夺取过来。皇上,微臣讲的可有道理?”
萧衍闭上了眼睛,微微垂下了头颅,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因为听信了何征的一面之辞,他便起了杀心,将范允承毒杀------那何征急于杀死范允承夫妇,想必与他年轻之时做下的丑事是分不开的,可是自己呢?自己是一国之主啊,为何要听信那何征的谗言,一步一步错下去呢?他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眼前的江山,这大梁的大好河山,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它们在渐渐的远离自己------
不知为何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达摩祖师,想起了在江边他与达摩祖师的那段对话,如今想来达摩祖师所讲的这些,如今都一一应验了,那达摩不愧为是得道的高僧,对于自己这位皇帝的结局,他早在数年前便已经看破了,而他对自己的一次又一次的点化,自己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固执的一步步往黑暗之中走去。
他一生致力于佛法的弘扬,一生中如同那苦行僧一般行进在君王的道路上,自古至今还没有哪一位君王如他一般的执著与艰苦,可是换来是的什么?萧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一生,自梁王起事那时起,到现在他与韦睿面对面坐在这里博弈,他望着眼前这盘散乱的棋局,最终讲出了一句:“怀文------联输了。”
韦睿吃惊的抬起头来,虽然皇上被自己吃掉了几个棋子,但是大局上皇上还是占着上风的,自己只是几番小胜,并不能自大局上撼动皇上的棋局,可是皇上突然开口认输,让他万般的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