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便自找台阶儿地笑道:“说的也是,还好不是娶他们家大小姐,要不也跟她亲娘一样手脚不干净,将来到了咱们家老想着往娘家偷拿偷带的可怎么好。”
年二太太也跟着乐了,“等儿媳妇儿过了门,还求大嫂好好教教她,到时候少跟她娘家那边的太太往来便是。那孩子底子老实,恐怕嫂子见了她也是喜欢的。”
妯娌两个热火朝天地把这桩婚事给议论过了,便不曾怀疑还有别的猫腻在里头,跟着两家把行礼的日子定在了腊月里,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筹备。
其实阮夫人用的障眼法并不算稀奇,只不过是一招偷换概念的把戏罢了。
首先那天她有意带着颂贞上年家去做客,有意给年家人一种她来谈的是与颂贞相关的事情。
跟着她和年二太太商量婚事的时候用的全是“我们家女孩儿”和“我那女儿”之类的词语,刻意不去指名道姓,是人都会习惯性思维地以为她所说的“我那女儿”正是那与她同来的姑娘,也就是颂贞本人。
而送去的庚帖却是颂雅本人的,婚书上写的也是颂雅,也就是说年家三书六聘到官府登记了的未来儿媳妇儿确实是一个叫做齐颂雅的姑娘,因此阮夫人心里明白虽然等过门那天一切就会揭晓,但她的宝贝女儿也是名正言顺的年家少奶奶。
至多到时候自己再上门去装糊涂赔不是,难道以他们那样的人家还能做出才过门就休妻的事来?
更何况白纸黑字媒妁之言的,就算他们家心里不乐意,难道当魏国公府四个字只是个摆设?
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得很,一看年家那边算是稳住了,她便开始着手稳住家里。
先是有意撑了一晚上不睡觉,把一双眼睛熬得红红的,跟着第二天一大早便装模作样把颂贞叫到跟前儿,一见了她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我苦命的儿,娘对不起你啊!嘤嘤嘤嘤嘤……”
把个颂贞唬得不知如何是好,忙跟柳妈妈一左一右扶她坐下,她这里方一行哭一行道:“说起来全是娘对不起你,年家二太太跟母亲一向有些交情,你是知道的,他家本来一心想说下你大姐姐,不想徐家先上了门,因此便不好再提了,后来二太太倒是看中了你,娘心里想着这本是极好的。”
说完便哭得上气接不来下气,颂贞一见这阵仗,自知亲事已然黄了,心下自然悲痛得很,可当着阮夫人的面怎么敢表现出来,还得搜肠刮肚找出些好话来安慰她。
阮夫人本来就吃准了她性子软面皮薄,因此跟着又道:“本来八字只差那么一撇了,偏生徐家薄幸,逼着咱们家退了婚,再者你的亲事人年家也没正经提出来,一听说徐家的行径,立时
便派了人直接找了你爹,要聘你大姐姐做儿媳妇儿。你爹那个人你是知道的,一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咱们女人家之间的议论他原没听说,也不知道娘我有意把你说给年家,于是想都没想就给应下了!”
说完又拿帕子醒鼻涕捶胸顿足道:“我的儿啊,娘也难啊!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你大姐姐已经叫徐家给欺负惨了,要是这一回你爹红口白牙答应下的婚事咱们家自己又去反悔,那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娘心里心疼你,可也心疼你大姐姐呀!这可真真是要难死我了,怎么不干脆叫我死了呢!嘤嘤嘤嘤嘤——”
话说到这里颂贞算是全明白了,徐家不肯娶颂雅,这位好母亲便帮着自己的亲女儿把原本要说给自己的亲事给抢了过去。
可心里虽然明白,却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又哪儿来的脸去议论自己的亲事呢?
唯有白着脸懵然回了屋,一个人暗地里悄悄抹眼泪罢了。
齐慕安听说了这件事心里还嘀咕呢,心说这年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啊,相中的是一个,下聘的又是另一个,当初他们家二太太当众给了颂贞自己戴着的红麝串,几乎等于变相的求娶之意了,如今来上这么一出,叫颂贞还怎么做人?
走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想想颂贞倒是个可人疼的好姑娘,可惜命不好,投生在阮夫人的管辖之下了。
谁知天底下的事偏偏就逃不过一个“巧”字去,这天正好林霄从外地看货回来,就兴冲冲地跟他说起了这事儿。
“真没想到,以后竟能跟贵府上攀上亲戚了,虽说有点儿九曲十八弯的,不过听着有趣儿不是!”
齐慕安听得一头雾水,忙问他怎么回事儿,他哈哈一笑道:“怪不得大爷不知道,我舅妈的亲姐姐嫁得很好,是当今年相的亲弟弟,我才一到家就听说他们家才说了一房儿媳妇儿,正是
府上的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