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见修荣一张脸稚气未脱,口中本欲责备的话终是说不出口。叹了口气,幽幽道:“也罢,儿大终究是不由娘。知茵,你去喂世子把药喝了。”
知茵从修荣手里接过药碗,走到床边杌子上坐下。然后用汤匙舀了一勺,轻吹了两下,觉得温度适宜了,才递到世子嘴边。
孟颜其却想着,这药也不知被人动了手脚没有?还是小心一些为好。现在连自己家里都要小心翼翼了。他把头一偏,还未开口,知茵再也忍不住“嘤嘤”哭出声来。
这一哭,孟颜其措手不及,一脸不明所以。
金氏又叹了口气,站起身往外边走边道:“你若不肯留下知茵,便将她赶出府去吧。”
金氏一走,知茵连忙搁下药盏,趴跪在了床前,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哭声也因为她的刻意压制,不知道的人听起来,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修荣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伸手挠了挠头,道:“知茵姐姐要留下来吗?”
见主子不置可否,又道:“那真是太好了!”
多一个人伺候,往后他的日子就没那么苦了。修荣在靖国公府好歹浸淫了十多年,他知道太太这是要往主子房里塞人了。
像靖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好多比公子年纪小的都娶亲了。通房丫头,小妾更是多到分不清。
他家主子多洁身自好啊,到如今,房里连个丫鬟都没有。
知茵姐姐哭的这样伤心,难道是不愿意?真傻,公子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儿郎,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虽然只能当个通房丫头,可万一运气好生个一男半女,抬成姨娘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水涨船高,身份地位可就今非昔比了。
若是找个小厮嫁了,过得再好也终究是个奴婢,往后几代都翻不了身。
孟颜其身上的伤口本就隐隐作痛,被自己母亲这么将了一军,脑袋也开始疼起来。
他何尝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可这种事情也要两情相悦吧?他不是饥不择食的人,随便来个人就能收入房中。那不是苦了自己,又害了别人?
更何况经历了前世草率的婚姻,这一世,他愈加要谨慎。若非自己熟识心仪的女子,他是不会娶进门的。
孟颜其看了一眼跪着的知茵。她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为人稳重谨慎,尽心尽责。穷苦人家生活本就艰难,若将她逐出府去,恐怕要遭人鄙夷耻笑,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留下知茵,那就是默认了母亲的意思。不出半日,府中上下人尽皆知。他就是什么也不做,知茵都是他的人了。
母亲这一招可真够狠的。
许是受了父亲的影响,他一直觉得娶妻不能娶多。妻妾成群反而容易家宅不宁。看看他们家,才兄弟两个,就已水火不相容了。
孟颜其心中思量片刻,尽量语气温和道:“我素来不喜……”
“奴婢自知卑贱,配不上世子。奴婢只求能在世子身边当个丫鬟,就是做牛做马也毫无怨言。奴婢以后定恪守本分,不会生半点非分之想。还望世子成全。”知茵磕了一个响头,连珠炮似的,将他剩余的话堵了回去。
有时候以退为进反而能收到奇效。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一试,只要能留下来,总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