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严寒犹在,春天却已悄然而至。
院子已许久没有外人来过,一眼望去,到处都显出几分荒凉。唯有墙角处偷偷从土里冒出头来的嫩芽,不畏严寒,生机勃勃。
院墙上那扇常年紧闭的木门,此时正大开着,一如这么多年她期待的模样。
可她心中所有的希冀和奢望,都在漫长的等待和无尽的失望中,消失殆尽了。整个人便有些心灰意懒,曾经最在意的,现在竟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白茯苓长吁了一口气,徐徐转过身。屋里那个面无表情,一脸冷漠的男人。正是她一见倾心,后来不顾一切也要嫁的人。
作为丈夫,他从未正眼看过她,更别提牵手甚至更亲密的举动了。现在想来,何其悲哀。
今日他居然备了酒菜邀她共用晚膳,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要知道,自从两人成亲至今,都没有在一起吃过一顿饭。
按理说白茯苓应该高兴才是。可她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沁人心脾却短暂的清风。
当一个人长期遭受冷落,突然被热情对待,心中难免怀疑,不敢相信。
白茯苓在心里自嘲一遍后道:“我们成亲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抱过我,现在抱一抱我可以吗?”
孟颜钰好看的脸上闪过一抹嫌恶,他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脸色难看至极。
白茯苓已经习惯了,她自行起身走到他的身后,张开双手将他环抱住。在抱住他的瞬间,白茯苓能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
尽管孟颜钰对她无情至极,她却还是控制不住对他的感情,真是无用到了极点。
白茯苓慢慢凑近孟颜钰干净俊逸的脸,他却面露不虞,紧紧闭上了双眼。
这应该是两人相识以来,最亲密的一次了。而他竟如此反应,恨意在她体内迅速发酵。爱之深恨之切,当初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本来白茯苓还有一点犹豫,此刻她伸出右手,毫不犹豫地摁住了桌上酒壶的两个按钮。
酒壶很精美,有个别致的名字——两心壶。壶里可以装有毒和无毒两种酒,而壶顶的两个按钮就是选择的关键。
摁住其中一个按钮倒出的酒无毒,那么摁住另一个按钮倒出的酒就是有毒的。若同时摁住两个按钮,两种酒就会混在一起,都变成毒酒。
趁着孟颜钰睁开眼睛前,白茯苓赶紧放手,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死有何惧?这些年,她受尽了冷眼和厌弃,死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但就是死,也要你陪着我一起死。夫妻么,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孟颜钰睁开双眼,冷冷地盯着白茯苓,若他的眼睛能杀人,她的坟头草都窜老高了。
白茯苓实在想不透自己哪里得罪了孟颜钰。对她冷漠无情也就罢了,今日竟摆了鸿门宴欲用毒酒取她的性命。
难道是因为当初自己耍了计谋嫁给他?
一阵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发丝随风而动,飘拂在脸上。微凉而刺痒的感觉,让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孟颜钰的场景。
那日的风也是这样清凉而舒爽。
孟颜钰一袭紫衫,披着漫天的流光,雍容华贵。行走间衣袂飘飞。抬眼时,那双细长的桃花眼瞬间打乱了她的一颗芳心。
白茯苓天生就生了倔犟的性子,只要她想要的,想方设法也要得到。得知孟颜钰是靖国公府的公子时,却丝毫不顾及两人身份的差距,总会找各种机会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