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位黑衣男子一说,蔡炳荣的语气就更不容拒绝了:“我们龙帮向来有恩必报!”
“蔡叔叔你太客气啦,就当我路见不平拔刀相……”
“花听千万别说这样的话,这恩,我是一定要报的!”蔡炳荣笑起来,右眼上的疤痕随着面部神经的活动而微微颤动起来,活像一只爬行中的蜈蚣,“这不仅是我们龙帮的规矩,也是我个人的处事方式。”好像他再笑下去,蜈蚣便会爬上他的头顶。
见花听不说话,蔡炳荣也不为难。“那这个人情,蔡叔叔先欠着,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们龙帮。”
花听可不想跟黑帮扯上什么关系,更不想与他们有人情往来。
“怎么样?”
花听刚想说“好”,眼神就落在了那名黑衣男子手上握的黑枪上,念头一动。“蔡叔叔送我把枪吧!”
所有人愣了一愣。
花听补充道:“眼下这个社会,女孩子带把枪防身总归是好的吧?”
蔡炳荣笑:“花听说得有道理,不过放眼整个上海滩,我看没人敢动白起鸿的女儿吧?”
那到底是送不还是不送……
看出了花听对枪的热爱及渴望,蔡炳荣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那搓小胡子,问道:“你想要哪种枪?”扫视一圈黑衣男子手上拿的,不是旧的就是枪壳破裂,要么印记斑斑,“改日蔡叔叔送把好的给你吧。”
“不用了蔡叔叔,我想要他手里那把。”指尖落向那名气质沉稳且眉目舒朗的黑衣男子身上。
对于花听的要求,他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毫不犹豫地把枪丢给她。
花听单手接过。
对于此次约会,花听难得没有抱怨,这让白起鸿舒展了眉头,脸也就没有以前那么冷了。
原本以为自己与蔡炳荣在咖啡馆一事不会再有下文,没想到三日后,白起鸿收到了一封请柬,里头内容是说明日蔡炳荣将在年福大饭店摆下宴席,特请白先生务必携全家出席。
白起鸿略感诧异,这十年里,自己同蔡炳荣并无来往,这厮怎么会突然设下宴席?是想与他重修旧好?想到这里,白起鸿冷冷地笑了一声,他蔡炳荣打什么主意他还不知道么?如今他白起鸿的公司在上海滩几乎垄断了包括法租界在内的的所有鸦片生意,多少人排着队来拍他马屁做梦都想跟他套近乎,怎么,这蔡炳荣也想来参一脚?原本是不打算去的,但他听说蔡炳荣不仅宴请了简茂生父子俩,连如今在上海滩地位与他几乎平起平坐的陈奂林也将出席明日的饭局……看这形势,是要将他们四大亨重聚么?
花听也是从白夫人口中得知,十年前的白起鸿与蔡炳荣交情甚好,两人曾滴血结拜为兄弟,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只是帮派里不起眼的小角色,后来认识了在码头扛货的简茂生和陈奂林,四人因志趣相投走到一块儿,并发誓要在上海闯出一片天……
如今四人各有作为,也都完成了当年的心愿,可不知怎的,关系就没以前那么好了,白夫人只知道白起鸿跟蔡炳荣是因为一个女人而闹掰的,据说他在认识白夫人之前,曾倾心于一位声乐场所里的烟花女子,可不知为何两人恋情无疾而终,这其中细节,恐怕只有白起鸿和蔡炳荣知道了吧……
年福大饭店开设在徐汇区最繁华地段的一栋大厦里,算是这个年代最为奢华的饭店之一。
大厦高约60米,共10层楼,外墙是坚固美丽的棕红色花岗岩,屋顶由蓝灰色铜瓦楞皮铺就,反射粼粼日光,耀眼夺目。
由豪华气派的旋转门进入,就能看到光洁亮丽的西班牙大理石地面,两旁是高挺廊柱和天花板下的古铜镂花吊灯,着实美轮美奂。
这里出入的皆为上流人士乃至国际政要。
看来这蔡炳荣也是财力雄厚呐!
花听跟着白氏夫妻来到了一间位于7楼的VIP包间,只见高高的弧形拱顶下,水晶灯璀璨明亮,铺就着浅黄色格子桌布的餐桌上摆放着精美的餐具和金色烛台。
所有人都已到齐。
桌子正中间位置上,穿丝绸长衫的蔡炳荣微笑着起身招呼,并让侍者在每一个杯子里倒上法国香槟。
花听看到了简亦,他正坐在一位身材偏胖的中年男子身边朝她眨了眨眼睛。
花听移开视线,扫视了一圈在座所有人,竟发现那名黑衣男子也在,他就坐在蔡炳荣身边,显然是他的心腹。
在座宾客无不客套地寒暄了一阵,接着进入举杯畅饮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