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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陆嘉瑞回乡任教(第1页)

初春季节,乍暖还寒。

在两道被薄雪覆盖着的山梁之间,形成了一条狭窄的山沟,绵延数十里。一条蜿蜒起伏的山间小路沿着沟谷从沟底向山里一直延伸着,崎岖婉转,不见尽头。

刚刚高中毕业的陆嘉瑞,戴着父亲给的一顶黄军帽和一双棉手套,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踏着因刚刚解冻而满是泥泞的山间小路,从城里走向了大山深处,回到了地处黄土沟壑深处的农村老家——陆家河。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那是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当时的政策是所有的初、高中毕业生,毕业后都必须回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农村劳动满二年以后,经过大队推荐,才能有机会成为工农兵学员。而且是社来社去,毕业后你是从哪里来的,就又回到哪里去。但不管怎么说,总算还是一条出路。对于刚刚高中毕业的陆嘉瑞来说,他也同中国千千万万的知识青年一样,唯一的去向无疑就是回到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陆嘉瑞的父亲陆明是县里电业局的局长,陆嘉瑞从小就跟着母亲在城里上学。但尴尬的一点就是他和母亲以及几个弟弟妹妹的户口仍在农村老家。所以,陆嘉瑞这个“知青”既不同于农村青年,也不能算作是城市知青。他没有资格同其他城里的干部子弟一样,享受到农村集体插队落户的政策和待遇。这一点,让陆嘉瑞感到很自卑。没办法,那个年代就是这样,他可以把原本毫无差异的人任意划分为各种各样的等级,从而也改变着这些人的命运。

毕业后,陆嘉瑞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按照父母的安排还是回到了农村,接受劳动锻炼。在这之前,父亲早已经和大队书记沟通过了,大队书记看在他爸的面子上,答应让陆嘉瑞回来到队办学校去当民校教师,将来一旦有机会,就能把他送出去。所以,在参加完学校毕业典礼的第二天,陆嘉瑞硬着头皮,独自一个推着自行车,回到了那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乡。

所幸的是,陆嘉瑞的奶奶还在农村,他回去起码可以和奶奶住在一起,生活上有人照顾,父母也能放心点。

杨道原的书记叫杨成,四十来岁,初中文化程度,这在当地就算是个文化人,已经当大队书记五六年了,官场上的事情他还是多少能懂得些。他安排陆嘉瑞当民校教师,也有他的用意,那时候一个大队四个自然村都还在黑摸着,没有拉上电,他总想让陆嘉瑞的父亲不管想什么办法给大队四个村子早些把电给拉上。所以,当陆嘉瑞父亲给他说让儿子回村的时候,他答应得非常痛快,不但痛快而且还提出了让陆嘉瑞当民办教师的想法。这件事情顺利得,就像鼻涕往嘴里流一样,没愁人就成了。从此,陆嘉瑞父亲为村里拉电的事,就不用说,也就用上劲了。

陆嘉瑞的老家,坐落在晋陕大峡谷黄河西岸绵绵黄土高原上,不知被多少年雨水冲刷而形成的一条极狭窄的山沟里,村庄很小,散散落落居住着三十来户人家,大多同姓,姓陆。但也有前几十年逃难而来此地落户的几家杂姓。比如队长李于琦就是,好歹这个村子不排外,关系处得都不错。陆姓是村子里的主户,本家的叔、侄亲属也很多,因为是同一家族,他们听说陆嘉瑞要回本村教书了,高兴得本家叔、侄、婶子、嫂子,相互奔走相告。都觉得一个城里人回来了,在这个小山沟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这个村从解放到现在,除了出了个陆嘉瑞他爸电业局局长,其他的连一个当兵的都没有。村里孩子念书大多念到小学就回来了,能念到高中、初中的都不多,老老少少一天就在这个山沟里打牛的后半截,一天爬山溜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祖六三辈就在这里生息、繁衍。

陆家河的地形,非常奇怪,三面环坡,后沟东西有两条自然交汇的小溪,把村子一分为三,不管是哪个山坡,几乎都无平地可言。农民耕种的土地,大多都在半山坡上。村里的几十户人家大多选择在朝南的阳坡上修建窑洞,将斜坡自上而下斩出一排高高的、齐齐的面墙,然后在面墙上依次排列地挖出几个拱圆型的土洞来,再安装上木制的、做有各种各样花色图案的拱型门窗,糊上雪白的麻纸,便成了祖祖辈辈、世代相传的家居院落了。这就是典型的、举世闻名的“陕北窑洞”。这种居家院落虽然看似简陋不够美观整洁,但的的确确特别实用。住陕北窑洞,最大的特点是冬暖夏凉。冬天不用生火炉装暖气,一日三餐烧的火,就足够抵御三九寒天的风雪侵袭。到了夏季,即便是三伏酷暑天,窑洞外面骄阳如火,可窑洞里却阴凉宜人,大中午睡觉的时候也得盖上薄棉被,否则极易着凉感冒。这种从原始社会洞穴方式延续而来的陕北窑洞,就成了这片土地上人们世世代代得以生息繁衍的家园,那里有一孔遮风避雨的窑洞,那里就是自己温馨的家园。无怪乎这里的人们总是对窑洞恋恋不舍。

陆嘉瑞的老家就在最中间坐北向南的山坡上,院子里有三孔土窑洞,中间住着奶奶,右边是他父母原来住的地方,自打他父母进城后,就一直挂着一把锁。左边的窑洞空闲着,就借给生产队有时开开会,记记工分,等于是公用。

这次陆嘉瑞回来,她奶奶早就把他父母住过的窑洞给收拾好了,作为陆嘉瑞回乡落脚的地方。

陆家河村与附近相邻的罗家河、杨道原、小白河四个自然村在当年合作化时期被划分为一个生产大队,每个自然村为一个小队。大队学校恰好处在三个村子交汇处的三岔路口的小白河村,距三个村子都不远。三个自然村分别座落在三岔口的三个方向,离学校均有二、三华里的路程。其中杨道原村则在学校背靠的山塬上,沿着学校脑畔上的小路,上到山顶便到,其路程也正好是二里多。

那时的大队部还没有具体的办公场所,每次大队活动都是在学校举行,因此,这所学校也实际上成了全大队的政治文化中心。七十年代中期,政府实行普及七年制教育,各地的村镇学校纷纷提格升级,就连这所教学设施十分简陋、师资力量及其薄弱的队办学校也被冠以“戴帽初中”而被升格了,被命名为岔口七年制中学。学校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几乎没有教具和器材。依山而凿的七孔窑洞依次排列,其中两孔作为老师的寝室兼办公室,其余的五孔作为全校七个年级的教室。全校共有五十多名学生,采用的是复式教学法,就是老师先讲完一个年级的课程后布置好作业,该年级的学生便开始写作业。然后老师便又开始给另一个年级的学生讲授课程,每每如是,周而复始。学校里加上陆嘉瑞总共有四名教师,除了校长外,其余两位都是临近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初中毕业生,均没有结婚。他们除了在县城读初中的两年外,几乎没有走出过家门,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青年。

校长是一位“公派”的民办教师,姓闫,叫闫长民,待人十分和蔼朴实。他四十刚出头的年纪,乍一看去就像五十多岁的老头儿,看上去有点面老。他平时总穿着一件洗得退了色的蓝涤卡中山装,上衣口袋里总是别着两支钢笔,这就是那个年代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他在农村从教十多年,对农村教学很有一套经验。和村民、和队干部关系都处得非常好,大家都尊称他为闫校长,他见了人总是笑眯眯的,态度很谦和。

陆嘉瑞从小在城里上的都是比较正规的学校,对于这种几个年级混同在一个教室上课的教学方法很不习惯。初来乍到,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的课堂授课。对此,老校长经常不厌其烦地给他讲方法、谈要领,指导他改作业、备课,十分耐心地帮助他。凭着聪明和好学,不久,陆嘉瑞便在讲台上渐渐地感到得心应手了。

其余两名年轻教师家都在农村,学校就把仅有的一孔原用来做集体办公的窑洞,分给陆家瑞做办公兼住宿用,这也是对他的特别照顾。有时实在寂寞了,他就偶尔回奶奶家住一半次,但大部分时间住在学校。

学校的作息时间一切都是按照农民的生活方式而定的,一般是:一大早,孩子们便来到了学校,开始上早读和正式的两节课,大约九点多钟,学生们各自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干粮,由值日生统一收集到一起,在学校专门为他们砌的锅灶上热一下,就着白开水狼吞虎咽地吃完他们的早餐。接下来便是正式的四节课,一直进行到下午三点多钟,然后就放学了。

陆嘉瑞在学校,白天有学生们吵吵闹闹还好说,可等到每天放学之后,闫校长便回到隔壁院子的宿舍去了,他有家有口,便不再回学校。另外两位年轻老师也早早地回家帮助家人干活去了。这时候诺大的一个院子便只剩下陆嘉瑞孤零零的一个人了。面对空荡荡的学校,孤独和寂寞常常袭扰着他。为了驱赶这种难耐的寂寞,陆嘉瑞除了改作业、备课、写作、画画以外,其余的时间便是独自一人坐在学校硷畔上的三棵老槐树低下,看着对面过路人的身影和远处的山峦出神发呆。寂寞和孤独,有时还夹杂着少许的恐惧感伴随着陆嘉瑞捱到天黑,再熬到天亮。

在那个年代,人们并不十分注重知识,教师在社会上的地位也很低下,而且,“民办教师”这个职业也只是许许多多下乡和返乡知青为了摆脱繁重的体力劳动和枯燥的农村生活而热衷于追求的一种过渡性的职业罢了。即便是得到这一职业的人也几乎无人不想尽快地离开这里,走出大山,找到一份固定、轻松的正式工作。那时的年轻人,整天想的就是招工、招干、当兵之类的事,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大的愿望和更高的追求了。

就这样,在这个从小并未生活过的故乡,十八岁的陆嘉瑞工作单调枯燥、生活无聊乏味。但是,他还得依然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重复着。那时,他最盼望的就是礼拜六快点来,每到礼拜六,他就骑着父亲给他的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回城里一趟,吃上两餐母亲做的可口的饭菜,或者是和同学、朋友看上一场电影,这就是他最大的乐趣。

从此,沿着那条泥泞、凹凸不平的山间小路,陆嘉瑞骑着他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不停地来来回回地穿梭在乡下通往城里的道路上,这就是他人生的开始。看小说,630book。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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